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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修囉,他的確是不該忘本。

因太多年沒有釋放過戾氣,所以皇甫遲一動起手來,很快就失了分寸。

或許是近來宮中的氛圍讓他很不快,也可能是因紀非始終都不能放下身份,像以往一樣日日都陪在他的身邊,又或許隻是因為這皇家中的人,都在暗地裏欺負著她……

總之,他必須找個理由,一個可讓他藉機大殺四方的理由,不然,他不知他會在什麼時候,動手毀了這座令他覺得日子太過難捱的人間。

血色的夕陽下,一直以來都以仙人之姿出現在百姓麵前的國師大人,站在高壘的屍山中一身血濕,修長的十指指尖還不斷滴看血,此時映在他身上,仿佛不是夕照,而是紅豔的鮮血。

此事深深震撼了三界,亦讓人間的凡人睦目結舌,事後,皇甫遲隻管在京城與皇城內外都設下結界,然後將鍾靈宮宮門一關,便再不管不理不看不聽,隨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

之後紀非曾來看過他一回。

“終於知道不好意思了?”還以為他要繼續在鍾靈宮白吃白住。

“給你麵子。”

“其實你是想再多住幾年吧?”

“……”誰讓她不離開這兒?

嚇壞人間百姓的妖怪風波平定後,日子又再度平靜了下來,隻是宮中總有閑不住的人。

有監於以往墨國皇家子嗣長年來太過單薄,如今皇帝雖有皇後與三位貴妃,太後仍嫌不足,開春後即作主大選秀女入宮,於是上百個由全國各地送來的各色美人,一下子擠滿了後宮,處處鶯聲燕語,花香春意盈滿人間。

賢明的皇後對皇帝納妃一事半點意見也無,她依舊獨自住在她的鳳藻宮,除了每日定時去向太後請安外,她就隻是待在鳳藻宮內代批皇帝送過來的奏折,以及安分打理後宮的大小事。

為此,皇甫遲氣得瞼色發青,不久後太後莫名患了怪病,病得三個月都沒法下榻,還撓花了一張瞼。

“你幹的?”紀非想到太後哭天搶地的模樣就好笑。

“我又沒剁了她。”

“……”真仁慈真仁慈。

過了陣子,也不知怎地,太後知道了紀非與皇甫遲走得太近一事,對於此事,太後頗有微詞,明裏暗裏刻意衝看紀非數落了好幾回。

紀非瞼色一沉,從此再也沒去過鍾靈宮,而身為國師,皇甫遲不得幹政亦不能步入後宮半步,於是他就隻能站在鍾靈宮最高處的天台,遠遠望著時常燈火通明的鳳藻宮。

日子一天天過去,皇甫遲時常將自個兒關在無人的寢宮內,不厭倦地看看手上銅鏡裏的紀非,他在她那張逐漸變得冷漠的瞼上,沒再找到淚水,也沒再看見活力,倒是她處理國事的時間愈拖愈長,夜半時還可以看見她趴在書案上批閱折子。

他已經好久好久沒再看到她的笑了。

他的指尖一遍遍撫過鏡中的人兒,感覺她就像是用盡全身所有力氣在過日子,燃燒著光陰與生命,一心一意隻想快些過完這無味的人生。

見不著紀非,因擔憂她的安危又不敢擅自離開這座皇宮,皇甫遲不得不為自個兒找點事做。

他派出大量式神隱身至人間各角落,命它們定時彙報地方狀況與天災人禍,他開始仿效紀非,分出一半心力用來打理這座他一直都沒細心守護的人間,比起以往閑暇時才管管人間之事,現下的他日日主動找事做,本就不怎麼睡覺的他,寢殿裏的燭光,夜夜都與鳳藻宮的相互輝映。

他必須讓自個兒忙碌,唯有如此,才能填滿她不在他身邊時,他心底無邊無際的荒涼……

某日,鍾靈宮來了個熟麵孔,且還是刻意挑在飯點時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