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被冷汗淹沒的墨池,再也控製不住打顫的雙腿,頹然滑坐在地上,怎麼也沒法挪動自個兒半分。
“既然你總看她不順眼,那就甭看了吧。”皇甫遲轉身走向多年來總讓紀非日子不好過的太後,抬手就摘了她一雙眼珠子。
“呀--”滿麵鮮血的太後掩著臉痛叫。
殿上四處彌漫的寒意與血腥,令怔坐在地上的墨池不住地瑟瑟顫抖,他惶惶抬起眼,看皇甫遲將那一隻沾滿血的手朝他伸來。
“日後不許你再踏入鳳藻宮半步。”皇甫遲慢條斯理地拿他身上的龍袍揩淨手上的血跡,“本座嫌髒。”
當下墨池再也受不住近在咫尺的刺骨寒意,兩眼一翻,昏死在大殿上。
蘭總管收到消息急忙趕來時,皇甫遲無視身後男男女女的鬼哭狼嚎,慢悠悠地走出未央宮,蘭總管見了連忙上前將他攔下。
“國師大人……”他瘋了嗎?他都做了些什麼?
皇甫遲眼中的怒意尚未散去,“朝中讚同廢後的都是些什麼人?”
蘭總管一怔,在這當頭也不知該不該把那些人名奉上。
“天黑之前把名單拿來。”皇甫遲也不管他在憂心些什麼,逕自把話撂了轉身就走。
“……是。”
後宮之內發生驚天動地的血案,這事沒半會兒工夫,就傳遍了後宮的每一個角落,自然,也傳進了紀非的耳裏。
“娘娘……”春嬤嬤欲言又止地站在她身旁。
紀非沒什麼表情,“皇上怎麼說?”
“皇上他……”春嬤嬤委婉地道:“嚇病了。”
“太後現下如何?”
“太後性命無礙……但太醫說,太後失了雙目……”
她冷漠應著,“這樣啊。”
“娘娘?”春嬤嬤不敢相信的看著她麵上一派平靜。
“就由皇甫去吧,總之不會翻了天的。”她能忍耐卻不代表皇甫遲也需像她這般隱忍,想來,他這名被困在這座皇城裏的修囉,的確是壓抑太久了。
皇甫遲當然不會翻了這座由她辛苦打造出來的天地,他不過是在氣瘋了後,一時遏止不住滿腔的殺意,所以……稍稍發泄了多年來滿腔無處可泄的戾氣而已。
所有曾在朝上聯名上表讚同皇帝廢後的大臣,次日清晨,被人發現一夜之間皆已亡故,死因不明。
當旭日高高攀上天際,所有枯等在承元殿上的文武百官,始終都等不到皇帝上朝,不久宮人來報,眾官員在知悉昨日發生了何事,與今晨那些未到的官員又是因何未至後,隨即滿心惶恐地匆匆趕往鍾靈宮。
無視於鍾靈宮殿上因恐懼而麵色蒼白的官員們,坐在殿上的皇甫遲瞧了瞧外頭,朝旁輕喚。
“蘭。”
“老奴在。”
他起身往殿內走,“時候不早了,該叫燕兒他們回宮吃午膳了。”
“是。”
被留在殿上的官員們皆屏氣凝神,無一敢抬頭來,豆大的汗珠紛落在殿上,聆聽著皇甫遲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他們這才總算是鬆懈下緊張的心神,邊撫著猶在發顫的四肢邊退出宮去。
原本該是一件震驚全國的血案,卻在皇帝的授意與百官的充分配合下,輕巧巧的,一筆揭過,就像從沒發生過此事似的,一如事前紀非所料。
對於皇甫遲的所作所為,紀非她其實不是不驚愕的,隻是她亦明白皇甫遲之所以會進鍾靈宮,之所以會做出這些事來,全都是為了她、故此,她沒有理由沒有立場去責備他什麼,她這凡人,更是沒自個束著他這名修囉,因此隻要他還懂得分寸,她不攔。
隻是在幾日後,她將燕吹笛給召來了鳳藻宮中。
已經十五歲的燕吹笛,神情有些扭捏地坐在紀非指定的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