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沈玄然要走了無瑕心內才坦然了些，從李靈昀身後走出來，她看著沈玄然的背影，紫色的長擺隨著風拂向一側，又隨著他的步伐波動，冷不防沈玄然一個轉身，正好對上眼神，無瑕倒是沒有覺得不自然了，也許是離得遠，便感覺不到那種被寸寸*視的尷尬，即使是對著沈玄然此時那妖豔媚然的笑靨。
樓下有細細索索的嘈雜聲傳來，想必是詩賽即將結束了，沈玄燁一定會命人來請自己下去相談，到時候不免會和沈玄然碰麵，在他們麵前無瑕便是兩重身份，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李靈昀還是決定先離開。
“無瑕，我們去街上逛逛吧？”
“啊？不是說要帶我來見你兒時的同伴的嗎？”
“不見也可，已經多年沒有交集了。”
“那等會的燈會呢？”無瑕眨眨眼問，聽公子說過，文人會最有趣的該屬燈會了，他們不在夜間開始，隻在白天變開始，青黑的綢幕拉起遮掩住天日，別出心裁的燈瞬時點亮，或如繁星般璀璨，或如幻影般閃爍，或有奇妙的走馬燈旋轉起舞，映襯在牆上、綢幕上、柱上、地上，令人感覺似乎全然進入了忘我的境界……
“現在時日也不早了，詩賽還未結束，想必燈會還需還得還一會才開始，我們須得趕在母親睡時過前回府。”
無奈，無瑕隻好點點頭，也並沒有什麼興致一般，轉轉黑亮的眼睛，靜靜跟在李靈昀身後。
李靈昀慢下腳步，牽起無瑕的小手一同走，他知道掃了無瑕的興，但是他的確不希望再次遇見沈玄然，李靈昀並不喜歡沈玄然身上那種渾然的傲氣，他並不是對於以貌聞名的人有什麼蔑視或是偏見，隻不過沈玄然的氣質太過孤傲，與自己全然是兩種個性，李靈昀是那種盡力麵麵俱到周全得體的，而沈玄然卻是那種以自我為中心獨孤自傲的，也許這種性質上的一正一反的偏差才使得李靈昀對沈玄然沒有絲毫的好感。
即便方才還因為沒有參加燈會而感到失落，一到大街上事情便忘記了一大半兒。
“無瑕。”李靈昀冷不丁將一串冰糖葫蘆從無瑕身後突然遞至她眼前，無瑕驚喜地接過，剛才都沒看到他買，也不曾看到有賣冰糖葫蘆的小販站在附近，感覺公子就像有法術一般地神通。
李靈昀再次牽起無瑕的手，街上人多繁雜，想到上回無瑕差點走丟，領回來時她通紅的眼眶，他不得不這麼看好無瑕，將她安定在自己一臂的範圍之內。
“公子，我想吃杏子餅。”
“好。”
“我想要麵人。”
“好。”
“要捏成喜鵲狀的。”
“好。”
無論是任何要求，李靈昀全部溫和地點頭，寵溺地看著無瑕的笑顏。他覺得再沒有什麼事物比這更能帶給他一股莫名清涼的衝流，似乎什麼都是恬淡的，即便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即便是在喲喲嗬嗬的叫賣聲中，也不覺得煩躁，似乎什麼都隨著陽光而美麗地閃爍著。
無瑕側過頭對著正看著她的李靈昀眯眼直笑，拿起懷中的羅素梅子塞進李靈昀的嘴裏，“好吃嗎？”然後滿意地看著李靈昀點頭。她覺得這樣的生活真好，比得她以前的許許多多的日子都還要好，能夠與公子作伴，能夠與南先生一同學得知識，能夠得到李夫人的關愛……終日都是在享受平靜充實的時間，不曾少吃不曾少穿，甚至吃住用玩，都快要比得上小姐般的待遇，當然她知道自己不是小姐，不過她也還並不理解自己是丫環，但是她是過著清貧的日子長大的，這樣的處境與她來說已經是如同霍然上了雲端般的飄飄然。隻是唯一有些失望的是，不能常常見到姐姐，還有紅玉和良生。姐姐……她真希望姐姐趕緊來看她。
盡興地滿載而歸，無瑕把從街上帶回的東西一骨碌地傾放在李靈昀的桌上，一樣一樣地翻看，好像在街上還沒看過一般地新鮮。
“還不先去換下衣服。”李靈昀看著她那一副全然孩子氣的模樣失聲笑道。
“是。”無瑕應著，手上卻還舍不得放下剛剛從街上買回來的木人兒，挑弄著木人可前後擺動的雙手，無瑕“咯咯”地輕輕笑了起來。
李靈昀也不催，隻是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也隨意地翻動著桌上的東西，木人、布偶、香包、泥叫叫……吃的還有芙蓉糕、魚麵餅、打仔糕……滿滿*地鋪滿一桌子，真不知道他和無瑕是怎麼把這些東西弄回來的。
“公子，”莘桃走進屋來，“剛剛月菊姑娘來過，說你們回來就帶無瑕去夫人那兒，孫姑娘來了。”
“孫姑娘？”李靈昀沒反應過來。
“啊！姐姐來了？！”無瑕驚喜地從椅子上彈起身，作勢就要跑出門去，隻是立刻就被李靈昀拉住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