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哦，昀兒來了。”李夫人坐在園桌邊沉思著什麼，知道李靈昀走到跟前才緩過神來。
“娘在想什麼？”他坐在母親身邊的椅子上。
李夫人淡淡一笑，沒說什麼，眉眼裏卻是滿滿的擔憂。
“也許，娘講出來會舒坦些。”李靈昀輕輕地說道，他不希望母親如此愁眉不展。
“昀兒是來問我衣服的事是嗎？”李夫人支開話題，看到李靈昀點頭隻是微微歎了口氣。
頓了許久，李靈昀會意，“娘，我不會和無暇說的。”
李夫人這才安心點點頭，“昀兒啊，無瑕這孩子也怪可憐見的……”李夫人憐憫地歎息，“無瑕是阿秋的女兒，阿秋就是你你爹曾和你說過的那個京城第一才女——孫秋容。……”
縱然心中驚詫，李靈昀還是麵容平靜地聽著母親的講述：那個十一歲便名冠京城的才女，卻未婚而有孕敗壞門楣，十五歲經受被愛拋棄之痛，同年喪失的母親，又被父親趕出家門，隻向外宣稱孫家二小姐已經病逝，至此流落街頭，用身上僅有的首飾請來穩婆在一破廟中生下女兒，從養尊處優的小姐生活淪落為*勞度日的底層布衣……
“昀兒，如今阿秋自知時日不多……”李夫人的聲音已經有了哽咽之意，“她想回娘家請求收留無瑕，又怕自己在半途便……便熬不住，就不敢先冒然帶上無瑕，她說，三個月後如若沒有人來接應無瑕，那麼無瑕便得住在這裏。”李夫人用手絹拭去淚，“昀兒，我很想讓無瑕留下來，又很怕阿秋真的在半路上就有什麼不測了。”
“不會的，娘，你放心，阿秋姐姐一定能病愈的，到時候，我們可以寄信去和她商量讓無瑕留在我們家，隔一段時間我們送她回京城一趟。”
李夫人點點頭，果然沒有之前那麼難過。
“那麼衣服……”李靈昀抬眼看著她，小心地問道。
“那是阿秋提出的。”
恩？不是娘因為無瑕私自出門而生氣刻意這麼做來處罰無瑕讓無瑕引以為戒的嗎？
“哎……無瑕的父親就住在洛安城內，而且找到了阿秋，不知如何打聽出阿秋為他生了一個女兒，但是阿秋並不希望她們相認。為了以防萬一，阿秋才不準無瑕出門，而今後，盡量讓無瑕穿著男裝，這樣在家在外都方便些。”
--------------------------------------回到院中，李靈昀滿腦子還在想著方才和母親的談話，出神地看著前方，直直地走近屋內，完全忽視了在院中捧著茶等候的無瑕。
嗚，看來公子是真生氣了，真不該硬要偷偷出去玩。
無瑕懊惱地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走近屋內，坐在椅子上，眼神依然似乎一直直視著某一點。
“公子……”無瑕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輕輕喚了一句，頭低得近乎觸地，“請用茶。”
李靈昀這才注意到無瑕聲音的變調，似乎夾雜著膽怯，不禁輕笑，這丫頭，是在怕什麼，該不是偷偷做什麼壞事了吧？
“恩。”李靈昀沉著聲音應了一聲，即便心內有些笑意，臉上還是刻意地嚴肅著。
“公子在生氣嗎？”
我好好地生什麼氣呢？李靈昀低下頭喝茶，偷偷瞄了無瑕一眼。
見他不答話，無瑕倒是急了，“公子，夫人怎麼說？夫人怪罪你了嗎？我這就去和夫人解釋，是我硬要你帶我出去的。”說著就急忙忙地轉身要跑出去。
李靈昀忙緊緊地拉住她的手臂，“你這傻丫頭，原來這麼短時間心神不寧的就是在想這個？”
他站起身，把無瑕的身子扳正，她還不過隻到他的胸脯那麼高而已，他伸手輕揉她的發簾，“你說，你什麼時候見我生氣過？”
無瑕抬頭撅著小嘴想了想，搖搖頭。
“那你怎麼就覺得我這次在生氣？”
“那你剛才進來的時候都不搭理我。”無瑕抱怨道。
“我是在想東西。”
“想什麼？”她好奇地問。
“想……”李靈昀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想你剛才穿男裝的樣子可真好看，隻是剛才那套衣服不大合體。”
“公子此話當真？夫人送的那幾件衣我方才翻了一下，都是很合體的，我現在就去穿來給你看看。”無瑕開心地說道，跑出門去，複又回頭笑道“公子若喜歡，我便天天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