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下十天了。”偶爾聽見娘親在自己麵前忍不住這麼念叨,李靈昀心內也不由得有些憂慮,但是終究沒有將茉莉殘敗的事情告訴娘親,更沒有將殘敗預示什麼的猜想告訴她。
夏末秋近,天氣越發地幹燥煩悶。這日無瑕著一件清爽的湖藍色素花繡邊裙在園內賞著即將衰敗的荷花,花瓣微疏,更有焉黃而殞之意,憔悴纖柔,不由得讓人心生憐愛。
午後日頭還是毒辣不減,無瑕坐在小亭內輕輕撲扇,看著躺落在荷葉上的花瓣,心中卻還是看的喜愛。孩子家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憂愁,但是如此景象落在李夫人眼中,便是另一番的歎息。
李夫人不覺把身側的無瑕向自己攏了攏,無瑕倒也聽話,並不覺得天氣悶熱而拒絕,隻是靜靜依在她的身邊。
“無瑕想回家嗎?”
“想。”無瑕老實地回,一雙靈靈的眼睛注視著夫人。
李夫人摸了摸無瑕的發簾,酸澀地應承道,“過幾日便能回去。”
其實李夫人的心內卻不是這般想的,早已過了阿秋所言的三個月期限,阿秋怕是不會回來了吧。
在李府的日子過得恬靜而愉快,每天都有歡愉的笑聲,那是無瑕的笑聲,純潔清涼得如同無憂的雛菊。
無瑕隔幾日總還是不忘去花店內走走,即便不再說自己的茉莉,也必是會於掌櫃夫婦倆聊聊天,談談其他花,一來二去,無瑕不但和花店的夫婦倆熟絡了,倒是和周邊不少店的掌櫃或是小二都講得上話。
大家也知道他是李府內的孩子,李家是城中大戶,一向樂善好施,不擺官架子,再者無瑕如此討喜,大家便也十分地喜愛他。
“瑕哥兒,前幾日有兩個孩子在府門前晃悠了許久,似乎是想找你府上的一個丫頭,但是你家家丁沒讓進去。”花店邊上,是個擺胭脂攤檔的老婆婆,她看到無瑕和安川經過便和她說道。
“兩個孩子?”無瑕立馬想到了紅玉和良生,“是不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是啊是啊,”老婆婆忙不迭地點頭,一麵比劃著,“那女孩兒個頭比你小些,那男孩的個頭大概有這麼高。”
無瑕心內已經篤定了是他們倆,不禁驚喜道:“他們來找我了,婆婆可知道他們有什麼事?”
“這倒是不知,他們隻在這問了我句:可知李府在哪?我想著這城裏李府有好幾家,便問了他們倆要找誰,他們說要找個小女孩,我原想不該是你家,也沒聽說你府上有小姐,但是他們又說是府上的丫頭,我看著你家就在眼前,便指了他們到你家府上去問問,是不是找你們府上的丫頭的?”
無瑕欣喜急了,口中道:“是了是了,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老婆婆想了一會,不確定地道:“大約是前日,還是在前幾日?哎呀,老了,記性可差得很了,左不過是這個月內就是了。”
無瑕也不管老婆婆回答的不確定,忙道了謝。
“安川,紅玉和良生來找我了!”無瑕高興地拉著安川的手歡跳著。
安川一時尷尬忙脫開手,“是,但是他們沒找到你不是嗎?”
無瑕臉上的欣喜立刻黯了下去,是啊,他們沒找到她啊,他們還會來嗎?什麼時候還來呢?要是來了還是沒能找到怎麼辦?心裏想了半日,無瑕猛地仰起頭對安川說:“我要去找他們!”說罷便抬腳要向城門的方向跑去。
“哎哎,我說姑奶奶誒,”安川一伸手提住無瑕的後領,苦著一張臉,無瑕怎麼說風就是雨的,決定了要去就這麼衝著去?那要他回去怎麼交代,“我們好歹先回去說一聲再去吧?”
無瑕掙了一掙,這才發現安川的力氣這般大,她這麼費力地向前竟然未能挪半步,回頭看著伸著“魔爪”的安川,更是紋絲不動。
她隻好靜下來乖乖妥協,“何必那麼麻煩呢?”無瑕心下想了想,“公子給我們限定的時間是到什麼時辰?”
“申時。”安川毫不含糊地回答,手上的勁依舊一點沒鬆。
無瑕擺了擺身子,發現後領上的手還是緊緊地提著不放,便背對著他繼續說:“那現在是什麼時辰?”
安川看看天色,“大概是午時已過。”
“那麼我們就還有三四個小時呢,從這裏去找紅玉和良生,來回也不過一個時辰,”無瑕軟著聲哀求道,“你便讓我去吧,我答應你,一定在申時前回府!”
安川聽著也覺可行,又加上無瑕柔聲哀求,哪有不心軟的理,緩緩鬆開手,隻是道:“走吧。”
無瑕開心得一蹦,樂嗬嗬地走著,轉頭發現緊跟的安川不由嘟了嘟嘴,“你也去?”
安川兀自走在無瑕身後,“要出了什麼事,不好交代。”
無瑕聳聳肩,隨便他吧,有個人路上作伴也走得要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