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誌本是生得濃眉大眼,氣宇軒昂,今日攜恨而來,理直氣壯,挑釁卻挑得豪情萬丈,圍觀者無不是愛熱鬧者,見得嚴誌如此威風,不由起哄叫好,更有大膽的,欺陸府人無法在這數百圍觀者中把自己找出來報複,便藏在人群裏附和些讓嚴誌好好教訓陸家惡霸的言語,顯得嚴誌便如上天派的正義使者般光輝,卻是氣得半輩子被人仰視的陸興怒火直往上冒,可恨卻難辨認出究竟是哪個挑釁陸府權威,眼下情勢也不允許他去注意這些旁枝末節,惟有勉力一戰,漂亮地打敗大敵嚴誌,放能挽回陸府在本地的無上地位。
陸興不愧是二十年江湖風雨洗滌過的,此時斂了心神決意應戰,周身氣勢頓變。圍觀眾人受他氣機牽引,有膽小者便暗自擔心陸府打發了嚴誌後會和自己算後賬,不由緊緊閉了嘴,場間不覺安靜了下來,劍拔弩張的氣氛逐漸彌漫,傳染得眾人心底都開始打鼓,下意識地後退,空出了一大塊場地供二人施展。
陸興出道二十年,在江湖上也是薄有威名,他先前所以對嚴誌客氣容讓,實是忌憚少林,卻非忌憚嚴誌。此刻言戰,卻是毫不畏怯,反而心底有些看輕這年輕後輩。他心底打算贏得漂亮,當下擺足前輩風度,擺了個守勢,許嚴誌放手來攻。
嚴誌卻也事後不想為人所詬病,加上對自己所學甚有信心,叮囑歐陽超退在一旁保護好自己,轉對陸興長笑,道:“嚴誌身為後輩,自當恭請興叔賜招!陸家的劈風掌威名赫赫,我嚴誌今日倒要領教領教這盛名之下可是能相符?”
這話,卻是有質疑諷刺陸家的武功不過爾爾的意思了,陸家眾豪奴均自憤恨,對嚴誌冷眼以對,嚴誌卻也不懼,神情依舊。
陸興學的是陸家的家傳武功三十六式劈風掌,走的是剛猛的路子,在江湖的血雨腥風洗禮下,結合自己的經驗,對之加以改動,剛猛之下卻揉入了幾絲綿柔,更適合他自身的資質,威力端的是不容小覷。陸興對自己的武功也是自負,氣嚴誌狂妄,便也不再客氣,展開劈風掌向嚴誌攻去。
嚴誌存心想要看看陸家劈風掌的威力,好對將要麵對的陸萬山的身手有個大致評估,便不急於還手,隻是采取守勢,並用心觀察劈風掌的套路,一時倒也守得穩穩當當。陸興久攻不下,心底便開始發急,發虛,發怵,也已意識到嚴誌的意圖,眼見得三十六式掌法已使到三十二式,卻未對嚴誌造成絲毫傷害,暗討自己恐怕難憑劈風掌取勝,自沒有讓嚴誌繼續研究劈風掌的道理,不若直接用偶得的兩招無名拳法,勝算還大些,退一萬步講,即便是敗了,也沒的墮了陸家劈風掌的威名。當下他便變掌為拳,改使無名拳法。
其實天下武學,任是多高明的武功招式,總不可避免的存在破綻,隻是一套成熟的武功,一招一式間銜接互補,破綻便顯得少些。似陸興此時般於一套武功中驟然變勢,銜接並不連貫,破綻太多,他以前也從未如此魯莽過。不過今日既是情勢所逼,他自家也暗討嚴誌存心要看他的武學,必不會在此時出手攻擊,破綻已無所謂為破綻,才如此行事。如他所料,嚴誌果然未趁勢追擊,待陸興使出第一招,他舉臂架住,陸興的第二招已出,右腿堪堪踢上他的小腹。嚴誌已不及避開,有些懊惱自己托大,匆忙間猛提一口丹田氣,硬受了這一記,隻覺如受千斤重擊。然而他今日已立意絕不肯示弱,暗暗咬牙停住,竟是一步也未後退,反以達摩掌反攻向陸興。旁人還隻道陸興年老力衰,出手力道大不如從前,並為嚴誌開始反攻而喝彩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