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RPG?”他聽不懂這句話,所以開口問。
“RPG是一種角色扮演遊戲。”知道他向來對計算機、電玩沒興趣,她解釋給他聽,“就是由玩家操控遊戲世界中的角色,通過完成一係列的任務,來達到結局,贏得勝利。”
她停頓了一下,才又說:“這是很常見的遊戲類型,但那設定讓我覺得不太對勁。”
“怎麼說?”他問。
“遊戲設定的任務,是讓玩家操作的狩獵者,殺死獵物。玩家能買下獵人,加以訓練、升級,這些都很常見。但除此之外,這款遊戲的玩家,還能以金額下注,賭哪個獵人能殺死最多獵物。讓我最不舒服的,是那些獵人,都是一些連續殺人犯。我本來沒注意到這件事,但我認得其中一個人的模樣,他兩個月前才剛被執行死刑。我上網一查,才發現那些狩獵者、那些獵人,全部都是死刑犯。”
他渾身一震,整個人坐直了起來,翻身看著那扇緊閉的門。
她的聲音,變得更沙啞,更疲倦。
“我不喜歡那個遊戲,所以打電話和丹尼爾說,我不認為拿死刑犯做電玩遊戲設定是個好主意。他告訴我,那是個誤會,他傳錯了設定,這件案子已經取消了,他要我把檔案刪掉,明早會把正確的檔案傳給我。”
說著,她合上眼,又深深的吸了口氣,舔了舔唇,才又繼續。
“我應該就這樣算了,但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大對勁,感覺有些慌亂。掛斷電話之後,我本來要直接刪除那個文件夾,但它裏麵還有附了幾個影片檔,我一時好奇,點開了它們。那是我這輩子做過最蠢的一件事。”
即便已事隔多年,可至今,她幾乎還能聽見,自己點下鼠標時,那幾不可聞的清脆機械輕響。
答答。
就這兩聲,她的人生,從點擊影片的那一秒,從此改變。
好奇心殺死貓。
這句俗諺多麼精準,但人們總是把這話當成玩笑。
緩緩的,她睜開微濕的眼,瞪視著黑暗,就像多年前,在黑暗中,瞪視著那些屏幕上彈跳出來的畫麵。
“那些影片,全是殺人畫麵,在叢林裏的獵殺,我一開始還以為那是演出來的,但很快我就發現,那些都是真的。每一把刀,每一把槍,每一隻斷掉的手腳,都是真的,子彈是真的,鮮血是真的,屍體也是真的。那些人發出的慘叫哀號,臉上透出的害怕與恐懼,如此真實赤luo,讓我嚇得要死。”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黑夜中輕響。
“我知道自己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立刻關了計算機,用最快的速度下樓,當年我什麼都不懂,還傻傻的坐了電梯,可才出電梯,我就被人拿藥品迷昏,等我再醒過來,我已經身在遊戲之中了。”
她在黑暗中環抱著自己,靠在門上,告訴他。
“我知道該怎麼玩那遊戲,我看過設定,比其他獵物都還曉得該怎麼做,我試圖組織我們這些獵物,獵物之中,從事的職業都不同,各行各業什麼人都有。有個男人叫文森,他是特種部隊的人,他教我們怎麼用槍、如何反抗,我們在那狩獵遊戲裏,撐了一個多月,我以為我們可以成功逃走,揭發這整件事,但那隻是白費功夫。那些玩家很清楚,人是自私的,可以被收買,懂得如何背叛。他們知道,我們的合作有多脆弱。”
無聲抹去臉上的淚水,懷安用她所知,最平靜冷淡的聲音,道:“獵人開始追殺我們,我殺了一個獵人,一個接著一個,我變得越來越熟練,我和文森掙紮著求生,兩年後,我們想辦法逃了出來,但文森出賣了我。”
他蹲跪在門外,盯著眼前緊閉的房門,握緊了拳頭,沉聲開口點出她沒說出口的話。
“文森是他們的暗樁。”
“對。”她喉嚨緊縮著,承認自己的愚蠢,“文森把我帶回遊戲裏,另一場遊戲中,告訴我,他們沒有讓獵人馬上動手,隻是為了看我們掙紮的蠢樣。讓文森訓練我們,是因為想要遊戲變得更有趣、更精彩。唯一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我。因為我的表現讓人驚豔,他們開始在我身上下注、競標,他們……那些人……那些玩家……更改了遊戲設定,讓頂級的獵物也可以下注,能夠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