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還是不能輕易相信。

“我聽說秦王有一塊先帝所贈代表至尊身份的九龍璧,不知——”

“日尊說的可是它?”

封天涯手掌一翻,現出一塊玉璧,掌心大小,九龍環繞,栩栩如生,在雪光的映襯下璀璨輝煌。

信物在手,由不得對方不信。商衍臉色驟變,一撩衣袍,俯身拜倒,“參見秦王殿下。”

封天涯的唇角幾不可見地勾了一下,說出的話卻近似蒼涼的歎息:“往事不堪回首,休要再提,自古成王敗寇,這才是王道——日尊請起。”

此時的封天涯,神情雖然落寞,卻難掩背後的驕矜與高傲。商衍不以為意,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封天涯小心翼翼地把九龍玉璧塞回懷中——那絕不是一個甘願放棄的人該有的動作。

商衍放心了,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一些秘而不宣的東西,“成王敗寇,這話不錯,然而未到最後,鹿死誰手都還不一定呢,封護法以為如何?我還可以稱呼您封護法嗎?”

封天涯也笑了,笑容和商衍如出一轍,“日尊,您是我的貴人。”

“彼此彼此。”

“他日我若能重掌廟堂,願與日尊共享天下。”

“不敢。商衍但求一統江湖,還要仰仗封護法。”

二人相視而笑,目標不同,相互倚仗,各取所需,近乎真誠。

彼岸花,花開彼岸——生的彼岸。

那是黃泉路上的引魂之花,又怎能在人間見到?花開之地,必是離幽冥最近的地方。

或許隻有到陰曹地府,才能找到那見鬼的彼岸花——封天涯如是想。

第十章魂斷崖(2)

此時,天邊的最後一縷陽光隱退,腳下翻滾著的浮雲模糊成深不可測的暗海,魂斷崖的風更冷,更寒。

他裹著狐裘,陷坐在太師椅裏,手指漫不經心地劃過在他麵前整齊排列、愈加像泥塑木雕的人偶,劃過來,又劃過去——這是一個心浮氣躁的動作,隨侍一旁的獵豹侍衛卻不敢如此猜測。短短幾天,他們見識了這位新任護法令人咋舌的上位速度,沒有人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讓冷酷多疑的日尊對其溫和以待、言聽計從,但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在日尊堂他們要小心侍奉的除了日尊商衍,還有這位護法封天涯。

獵豹侍衛眼中威風八麵的封護法最終把劃來劃去的手指變成拳頭,砸在太師椅的扶手上——他這次是黔驢技窮了。他答應過寧淨雪,兩天內為她拿到彼岸花,這是最後的時限。然而,他以挑選戰隊隊員為名,在魂斷崖上吹了整整一天的冷風,前前後後繞了不下十圈,卻連花的影子都沒見到,入眼的除了茫茫冰雪,就是這群無知無覺的活死人。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封天涯猛地站起來,他決定向商衍攤牌,憑他這個尊貴的皇子身份索要彼岸花,至於是否會觸犯商衍的禁忌而惹來殺身之禍……聽天由命吧!

一名獵豹侍衛小心上前,恭謹回稟道:“封護法,目前戰隊隊員共選出三十三名,還差三名,是否還要繼續?”

“不選了。”封天涯煩躁地揮揮手,他現在哪還有什麼心情繼續,“帶我去見日尊。”

“是。”

“等等——”封天涯腦中靈光一閃,猛地抓住那名侍衛,“你方才說……還差三名?”

獵豹侍衛習慣了日尊商衍的陰沉冷漠,被這位新任護法的喜形於色嚇住了,小心翼翼道:“……是。”

封天涯忍住大笑的衝動,撫平侍衛的衣衫,順手拍拍他的肩,“把日尊請到這兒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