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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終於還是按捺不住,零零星星地開始出現在耿格羅布和阿吉的身後,並不時地開始挑釁。或許它們從石頭上耿格羅布留下來的血裏發現,這隻大熊已經是強弩之末。盡管如此,它們還是要小心翼翼。耿格羅布的暴戾讓它們早有耳聞,跟它的憨模樣遠不搭邊兒。
盡管耿格羅布少吃肉,但是卻有一膀子狼們無法比擬的力氣。
“羅布……”阿吉心驚肉跳的,它有足夠的勇氣,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膽囊。它仿佛已經預見了自己跟耿格羅布的下場,就像是以前它的某位兄弟,在一個傍晚被狼群撕碎,連骨頭都沒有剩下幾根。
耿格羅布一步一步地離開那塊岩石,離開了可以讓阿吉覺得安全的失樂園。
一直走到一個小湖邊,它疲憊地停了下來,把腦袋伸進湖水裏猛灌了幾口水,然後躺在湖邊開始假寐。狼群的試探也到此為止,它們已經確定耿格羅布完全沒有抵抗的力氣了。於是它們便發動了等待已久的進攻。
狼群的進攻從來都是嚴謹的,哪怕是對付一隻已經沒有反抗能力的熊貓。
“你到樹上去。”耿格羅布終於開口說話,它指著旁邊的一棵大杉樹對阿吉說。阿吉雖然鼓著自己的勇氣看著越來越近的狼們,渾身卻止不住地打戰兒。它現在可是自己的王,它可不想在耿格羅布麵前丟了臉麵。
耿格羅布伸手拎起猴子,嗖的一聲把它扔到了樹上。
這時候第一隻狼已經到了眼前。它沒有跟耿格羅布瞎客套,從五步之外便跳了起來,對準了耿格羅布的喉嚨張開大嘴。
耿格羅布猛地站了起來,開始咆哮。
它的爪子從來也不是擺設,在狼牙還未接近自己的皮毛時,它便把爪子掏進了第一隻狼的胸口。
噗的一聲,那隻狼的胸骨被耿格羅布打裂成幾塊,它哀號著掉落到一邊。還沒等耿格羅布收回爪子,另外的兩隻便又到了,它們的戰術原本就是分開攻擊。
喉嚨、肚子、肛門,總有一口會咬到。
耿格羅布怒吼著,驚起了棲在湖中蘆葦裏的水鳥。它們這些天飽受了各種驚嚇,這場戰鬥更加讓它們驚慌失措地開始逃離。兀鷲們也早早地開始在天空中盤旋,念誦著某種超度的經文,它們是盡職的天葬者。死亡與即將湮滅的靈魂,總會發出某種特殊的味道,在天空中召喚著它們。
犧牲是狼群早已預見的,它們善於犧牲,被耿格羅布打斷骨頭的可憐鬼們不過是被狼王踢出來的排頭兵。它們是狼群裏的阿吉、阿姆爺,地位低下卻勤勤懇懇。
它們哀號、掙紮,嘴巴裏吐出破碎的內髒,然後喘息著等待兀鷲的到來。
耿格羅布渾身血紅,不僅僅是狼的血,它的胸口也被咬開了一個大口子,汩汩地往外冒著血。雖然它的皮毛結實,卻也露了骨頭。
阿吉完全已經尿了,它眼睜睜地看著耿格羅布把爪子掏進一隻可憐狼的胸口,然後噗的一聲內髒噴滿了天空。
它從未見過如此殘暴的耿格羅布,即使是它之前的惡名,無非就是打家劫舍、禍害一方,卻從無殺戮的罪惡。
它現在已經開始可憐起那些狼來了,卻又覺得痛快,仿佛真的沒有危險了。
事實上,這隻是狼群的第一個衝鋒。顯然排頭兵的犧牲也讓狼王有些意外,它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軍師,即便它不在意那些犧牲品,戰局的拖延也讓它有了一些不悅。
狼群裏的軍師眯著眼睛看著還未倒下的耿格羅布,沒有說話。比起狼王的雄偉強壯來,軍師看起來可憐了很多,它是這個群體中最孱弱的個體,甚至它都沒有辦法獨立行走,殘廢的前肢讓它必須趴在另一隻狼的背上,才能蹣跚行走。
它生來弱小,但狼王的每一個命令都是由它來謀劃。狼王的地位因為有它而變得更穩固,它因為有了狼王才沒有被狼群遺棄。
它是一隻狽,傳說中叢林裏最陰險的生物。
原本它就不太同意費這麼大的力氣來獵殺一隻並不好吃的家夥,可驕傲的狼王卻認為這是一種獵殺的榮耀。
比起這場打獵來,老狽更憂心戰局之外那一汪通紅的湖水與現在的天氣。它曾經從某個狼族的傳說裏獲知:很久很久以前,天空也曾此般燃燒,斯格拉柔達山下埋葬的妖獸從黑暗中醒來了,它的出世造成了山峰崩塌,江河沸騰,樹木幹枯,生靈塗炭,連最堅韌的狼群也遭到了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