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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他聽見嬌柔的歌唱聲,教他硬生生停下腳步,朝聲音來源奔去。

“葫蘆架上露作陪……夕顏沙畫相思堆,小爺……”

“畫諾永相隨。”

那吟唱的身影一顫,麵對著正盛放的牡丹,她的心揪得死緊,沒有勇氣回頭。

她知道,他已經知道一切了……理該教人欣喜若狂的一刻,她的心卻是痛得快要被撕裂般。

他怎會發現?不,也許該說,他為何直到現在才發現?

“葫蘆……”他啞聲喚著。

緩步走向那抹纖白身影,感覺她似乎透明得快要融入前方的牡丹花海中,教他不敢唐突,不敢躁進。放慢腳步一步步地走近,直到從她身後將她圈抱住。

他發出滿足的低吟,胸口被各種張狂的情緒撞擊著,幾乎要將他漲破。

“葫蘆,我曾想象有一天你會回到我身邊,所以衛家像座不夜宅,就盼燈火能夠引你回家,讓你不怕黑暗。”

她靜靜地聽著,淚水無聲地盈滿眼眶。

“可是,雖說我滿心期待,但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知道你不會回來了,可是我……想見你,我……好想你……”沙啞嗓音噙著濃濃鼻音,吐露出這六年來不曾在任何人麵前顯露的脆弱。

葫蘆垂斂長睫,淚水跟著決堤。

六年……就像是一輩子,他們被時間劃開,被天地隔絕,隻此一次,下回再見,誰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她不應該錯過,可是她更怕身不由己,一旦魂魄被收回,她怕小爺承受不起。

阿潘說,為何要懼怕尚未發生的事,也許事情並不如她想象,為何要自己嚇自己,可是……她就是怕。

她不怕自己隨時被拘回地府,她怕的是失去自己的小爺。

所以……當個膺品還比較好。

“葫蘆,我來接你了,我們回家了。”他喃著,輕柔扳過她的身子,撫去她臉上的淚。

“小爺,謝謝你來接我。”她揚笑,萬般不舍地揪著他眸底的淚。

這是狂喜的淚,她知道,可是為了他好,她必須強迫自己殘忍。

“葫蘆……”衛凡欣喜欲狂,俯身欲吻她,她卻驀地別開臉,教他錯愕。

“葫蘆?”

“小爺把我當成了誰?”她垂著眼不看他。

衛凡微皺起眉。

“你是惱我直到現在才認出你?”

“不,我是問你,把我當成了誰的替身?”她佯惱問著。

“……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怎會是誰的替身?”

“不,我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已經死了!”她奮力將他推開。

“如果你還是把我當成贗品,那麼你就離我遠遠的。”

她想好了,有阿潘在和皇上的厚愛,在衛家裏裏外外布下天羅地網,小爺必定可以逃過這一劫。既是如此,她不一定非得要回衛家。

衛凡瞅著她良久,揣度不了她的心思。

“如果你不是葫蘆,那你為何會知道咱們相約十年後開封的誓約?我們一起埋下誓約的,你肯定是偷看了才會知道我的誓約……”

葫蘆抿了嘴。

“那是二娘告訴我的,就如你所說的,我就是二娘派去府裏破壞沙畫的人!”

“二娘說,你是街上撿回的,相處不過一天。”這非盧孟梅所說,而是他的猜測。

她攢緊濃眉,不敢相信他竟為了她見過二娘了。

要他記得,他是怎麼也想不起,如今要他當錯認,他卻偏又精得像鬼!

這人是故意氣她的不成?!

“我的葫蘆愛吃魚,卻總是把魚肉給夾成魚泥……那是因為她從小吃的每一條魚,都是我幫她剔的魚刺……”他喃著,輕柔地握起她的手。

“我嗜吃糕餅,所以你天天下廚研發新的口味……我用一茶一餅一抹笑把你給定下的,是我用彩沙毀了你的沙畫……那一日我得知消息,千裏趕回,你卻冷冷地睡在床上,我以為你氣我,氣得不想再睬我……不管我怎麼喚你都不醒,你在我的懷裏,好冷好冷……你怎麼忍心再傷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