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曾問,如果時光倒流,他想做什麼……他說,他不希望一切重來,因為他不要再嚐那種撕心碎魂般的痛!
他用六年掩埋著傷口,而她的歸來,讓他發現,傷口未曾修複過,傷口依舊血肉模糊,腐爛流膿……痛得他心神俱傷,再也沒有力氣,再也沒有力氣……像是最後一絲力氣被抽走,他無力地倒在那牡丹沙畫旁。
“小爺?”
張著眼,視野卻是糊糊不清,軟喃傳進耳裏,他突地低低笑著,任由淚水順著眼尾滑落。幻聽呢,他居然出現幻聽了。
“啊!”
“夕顏,你小心一點!”
尖叫聲伴隨著潘急道的聲響,教衛凡僵硬地轉過臉,就見白霧之中有抹素白繡染紅花的身影。
“小爺,都是你害我啦……”
衛凡徐緩坐起身,直睇著那抹身影,無法確定眼前是真實的,抑或是鬼魅在作祟,直到潘急道的聲響爆開——
“衛凡,你在搞什麼,你家娘子跌倒了,還不趕緊將她扶起?!”
“阿潘……”他喃著。
“小爺……”
他渾身不能動,就見那抹身影一拐一拐地接近自己,直到他清禁看見,那是他最愛的女人,身上還染著他和玲瓏的血。
“葫蘆?”
“……小爺,你怎麼了?”管不了膝蓋發疼,她加快腳蹲在他麵前,小手不住地撫去他的淚。
“你去哪了?”那低啞聲很輕,彷佛害怕語氣一重,她就會煙消雲散。
“我蟲我去葫蘆齋呀,你忘了,隻要畫下牡丹沙畫,就代表著我去葫蘆齋了呀。”他那恐懼不安的神情教她心疼極了。
“做什麼?”語音沙啞,壓抑得快要窒息。
他好怕,就連碰觸她都不敢……愛上她,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如此膽怯。
“把這個挖出來。”她將捧在手上的木盒遞給他。
“我一醒來,覺得整個人輕鬆多了,適巧戲武幫我把一些彩沙搶救出來,我才想起咱們埋在葫蘆齋裏的十年誓約,我怕被毀了,所以便央求阿潘他們陪我去。
摸到微微受潮的木盒,衛凡才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坐在這冰冷石階上,而非剛剛那般飄然無所適從。
“阿潘本來要幫我找的,可這東西是我埋的,自然要我去找,可我怕你醒來找不到我會擔心,才特地畫了這牡丹的。”她喃著,輕柔地握住他的手,掀開裙擺,指著膝蓋。
“小爺,你看。”
他的目光怔怔地落下,就見她的膝蓋因為跌跤而擦出傷口,上頭還滲著血。
“流血了。”他不舍地輕撫著。
“嗯,小爺,有傷口,有血呢。”她笑著,眸底蓄滿水珠。
衛凡愣了下,慢半拍地回神。
“有血……有傷口?你……好了?”
“嗯。”她笑眯眼,眨落了喜悅的淚水。
他說不出話,微顫地撫上她的頰,再看向手心,不再見任何彩沙殘留掌心,一時之間,狂喜湧現心間,然他卻不敢彰顯在外,就怕他的喜悅轉眼成空。
他那神情,葫蘆一看就懂,從他手中的木盒裏取出兩張上等宣紙,將其中一張攤開在他眼前。
“這爺,這是我寫的十年之約。”她道。
十年之約,約的並非隻有十年一期,而是每十年一個約定,而每一個十年,他們都要相偕打開,,要看彼此是否達到設下的目標。
“……白首相許君一人。”他沙啞念著。
“嗯,唯有小爺一人。”她如此承諾著。
“不會再離開我了?”他低啞嗓音破碎了。
“嗯,咱們可是同月同日生,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小爺,我逃過了一劫,必定與你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