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婆婆。”對於這一點,她有著莫名的堅持。
“可我該怎麼穩呼你?”
“呃……”怎麼每個問題都這麼難回答呀?她叫什麼名字?她問誰去。
“對了,我叫戲武,走在前頭的是若真,瞧,他放慢腳步了,就說他隻是嘴壞但心裏沒惡意。”
她抬眼望去,果真瞧見若真停下腳步,掃來一記目光,嘴裏不知道喃喃自語著什麼,隨即又徑自往前走。
“你呢?”他問。
她愣了下,還沒想出得替自己取什麼名字,隻能垂眼看著腳尖,瞥見手上還拿著吃完的糖葫蘆梗,想了下,她便道:“……葫蘆。”
雖說不滿意,但要她臨時替自己起名,能取得出來也不錯了,而且,葫蘆兩個字聽起來……挺有福氣的。
“嘎?你叫葫蘆?”
“是呀。”她笑眯眼道。
戲武對上她初綻的笑靨,不禁微怔了下,低聲喃著,“明明是婆婆,怎麼笑起來卻像個小泵娘?”
“你說什麼?”
“沒事,葫蘆姊,咱們快走吧。”
“嗯。”
他們從城南門而出,來到城郊外的一幢破茅屋前。一路上,她聽戲武說著,他和若真並非兄弟,而是七年前烈陽城發生幹旱,舉家遷移的路上,家人積勞成疾病筆,於是兩人從烈陽一路乞討到將日城,也因為七年相處,教兩人情同手足。
“葫蘆姊,就是這兒。”
她抬眼望去,瞧見眼前是幢像是風吹會倒、雨下會塌的破茅屋,就連牆上都有補強過的痕跡,可盡管破舊不堪,但卻是他倆唯一可以遮風避雨之處。
“對了,咱們家裏還有個孟婆婆,她就是真正的婆婆,六年前被我從街上撿回的,她的脾氣原本不好,但這幾年下來倒也收斂許多。”說著,他便輕推開門板,笑喊著,“孟婆婆,我回來了。”
“跪下!”
葫蘆還未踏進屋內,便聽裏頭傳來低斥聲。
“孟婆婆……我又做錯什麼了?”戲武彷佛早習慣她的斥責,臉上笑意不變。
“若真說,你又在街上撿了個祖宗回來供奉了。”
“孟婆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當初要不是我在街上遇見孟婆婆,我又怎會懂得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道理?”戲武嘴巴甜,拐彎抹角地哄人。抬眼看向站在孟婆婆身旁的若真,便見他聳了聳肩。
戲武壓根不惱,隻因他知道,若真是替他開路,省得沒說一聲地把人帶回家,卻被孟婆婆給轟出家門外。
“你就這張嘴象樣。”孟婆婆麵有慍色,但從她的語氣不難聽出,戲武的話聽在她耳裏極受用。
“所以呀,我又替咱們源了一寶。”戲武笑眯眼,回頭朝葫蘆招著手。
“葫蘆姊,進來吧。”
乍聽葫蘆兩個字,孟婆婆先是怔了下,然一瞧見來者,她整個人傻住了。
“你好。”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所以葫蘆扯著笑,希望能消弭對方的不快。
“打擾了。”
孟婆婆眉頭皺得都快要打結了,好半晌才問:“你……打哪來的?”這容貌,這嗓音……這未免太古怪了?
“呃,我……”問題真是一個比一個棘手,慶幸的是,來時路上聽戲武提起他們是一路從烈陽經過吞雲,再到尋陽進將日,所以——“我從尋陽來的。”
隨便挑個地方,應該算是有所交代了,對不。
“是嗎?那你的家人呢?”
“都不在了。”反正都不記得了,就當作不在好了。
孟婆婆再仔仔細細地將她上下打量過。
“她也需要收留嗎?瞧她穿著打扮,怎麼看都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把她撿回來做什麼?”
“婆婆,我——”
“別叫我婆婆,我頭發還比你黑。”孟婆婆毫不客氣地打斷她未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