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肯定。”如霜垂眼答道。
“若不是如此,為何她會名喚為葫蘆?”語氣始終平淡,彷佛在聊天般。
“奴婢不知道。”如霜思索半晌,才啟口道:“昨夜在小姐房裏,奴婢有聽見兩人的對談,表小姐似乎要葫蘆想法子讓小姐親近她。”
衛凡聽至此,這才微微抬眼,似笑非笑地說:“如此一來,不就說得通了?”
“奴婢初見她時,那嗓音教奴婢心顫了下,可那發色卻像個五甸好婦,容貌更是嚇人……就算她是表小姐特地找來的人,可那容貌和外表又能影響爺幾分?”回想起初聽到葫蘆嗓音時,她的心幾乎停止跳動。
她想,這一點,爺應該是和她相似的。
葫蘆的嗓音實在是太像夫人了,那種與生俱來的軟綿童音,不像一般娃兒的尖細,卻又不如一般女子的柔媚,那是種天底下不可能相似的嗓音,至少在遇到葫蘆之前,她不曾聽過相似的。
更荒的是,她竟也叫葫蘆。
“不能影響,那是咱們心知肚明。”進就足以說明這是顏芩的計劃。
“爺提起最近表小姐必會上門,爺要奴婢處處注意她卻又要留下她,這……”
如霜不解極了,想找個答案,好讓自己拿捏進退。
“這事你就不用管了,眼前你隻要盯著那個叫葫蘆的丫鬟。”
“既是如此,不如幹脆將她趕出府?”她感覺得到爺在策畫什麼,所以她對表小姐和葫蘆都提防,而她覺得徹底的方法,就是直接把人趕出府,一了百了。
“留著兆看她到底想做什麼。”衛凡淡聲說著,目光又落在賬冊上麵。
“還有,別再讓她和小姐太親近。”
“可是小姐她……”
衛凡沒有回答,長指擺動了下,如霜隨即噤聲,欠了欠身退出書房外。
外頭白霧密布,滿園豔綠變得迷蒙,如同褪了色的彩畫。
如霜很清楚,爺之所以留下她,沒在夫人身故之後,將她連同其他丫鬟一起遣散,那是因為她和夫人情同姊妹,夫人的死在她心底烙下了難以言喻的痛,可盡管如此,卻不代表爺對她是信任的。
不信任她也無妨,眼前重要的是,她得要代替夫人好生照顧小姐長大,否則他日黃泉底下,她無臉見夫人。
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微攏身上的薄襖,才剛要拾階而下,便聽見有人喚著,“如霜。”
那輕軟的童音,教她心頭一顫,抬眼望去,一抹身影靠近著,如霜清冷美眸眨也不敢眨地盯著那抹身影,直到她看清來者,才惱火地攢起眉,低斥道:“誰準你直呼我的名字?”
“我……”葫蘆怔住,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就連如霜也變得如此冷漠。
她一夜未眠,趁著玲瓏尚未清清,想找如霜把話問一問,豈料竟得到這冰冷無情的斥責。
“這時分不守在小姐身邊,你跑到這兒做什麼?”如霜退不去滿臉的怒氣,那一瞬間錯認的惱火,全數發泄在對方身上。
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為是夫人回來了!
葫蘆怔怔地看著她半晌,有種人事全非的酸澀。
“如霜,這些年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這個家變得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笑聲?
如霜怔愣地看著她。她這說話的口吻恬柔中帶著撒嬌意味,好似夫人真的回到她的麵前。
“如霜,我——”
“總管,外頭有兩個小乞兒從昨晚在府外走動,說要找一個叫葫蘆的人。”
葫蘆未竟的話,被來通報的守門小廝打斷。
葫蘆一聽才突地想起,她昨天外出就沒回去,躊躇了下,她原想跟如霜表白身分,可戲武和若真都來了,甚至為她徘徊了一夜,她要是不去和們說說也不成,可是……
“去吧。”如霜神色冷漠地從她身旁走過。
她張口欲言,終究還是閉上嘴,心想總是待在同個宅邸裏,不怕找不到機會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