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所以不認人靠近玲瓏,也是因為怕玲瓏被利用?”喝了茶壓驚後,葫蘆才低聲問著。
“正是。”如霜點頭,卻不住地打量她。
“夫人……壓根不記得產後的事?”
她捧著茶,無奈地搖頭。
“打一開始,我一點記憶都沒有,是見到小爺之後才想起的,可是小爺卻對我……他討厭我。”她笑著,卻比哭還難看。
“不是的,小爺隻是怕有人會讓酷似夫人的人進府,左右他的心思……這些年來,有時進府的丫鬟,確實有些是像夫人的,有時是那雙眼,有時是嗓子,但是那氣韻就是不對,哪瞞得過咱們的眼?”
“才不是,他竟讓顏芩進書房,甚至進他的寢房……”說著,不禁垂著臉,輕撫著被胎記遮掩的容顏。說來,她會變成這德性,還不是他造成的?
“這……”如霜看向禦門,他想了下接話。
“夕顏,爺這麼做有他的用意。”
“什麼用意?”
“因為盧家近兩年來開始搶衛家生意,而且一再壟斷一些材料買賣,爺原本懶得理會,可是今年盧家卻開始壟斷染料生意,惹惱了爺。”
“染料?”
“你不是最喜歡染料了?可以讓你染沙染衣料。爺每回到烈陽城,總會帶來各色沙石放在你的院落裏,也開了家染坊讓人調製新色,沒了染料,爺就不能再送你彩沙了。”
葫蘆怔怔地看著他。
“真的?”
“夕顏,爺不曾將你忘懷,這六年來沒有一刻遺忘,隻要他出了一趟遠門,回來必定會到你的墳前……”禦門頓了下,總覺得這話說起來感覺著實古怪。
“那回你以為小爺要跳湖,小爺就是坐在你的墳前。”
“我的墳?”不自覺得,葫蘆打了個寒顫。她就在這裏……可這府裏有她的墳呢。
“爺說你最喜歡巧思園,所以將你葬在那兒,夜裏燈火不滅,周圍栽種著你喜歡的夜來香和牡丹,爺常在那兒發呆,有時喝了一夜的酒,總是靜靜地坐在那兒,雖然他從未提起,但我知道他在想你。”
葫蘆眨著眼,覺得雙眼濕濡刺痛著。想起他的背影,就教她心疼著,可就算跟他說了她是誰,他信嗎?
“所以小爺留下顏芩,是想要對付盧家?”她啞聲問著。
“可以這麼說吧!”事實上,就連他也不是很清楚爺到底想做什麼。
她深吸口氣。
“你們認為小爺會認出我嗎?”他甚至一再想趕她走。
“會的,咱們都認得出,爺豈會認不出?”如霜秀顏輕展笑意,從懷裏取出隻小麻袋。
“這甘草糖放眼將日城,也唯有夫人會做。”
葫蘆聞言,多了幾分信心。那麼,她該做些什麼,好讓小爺發現她呢?
“爺的生辰快到了,夕顏何不用拿手絕活讓爺發現?”禦門低聲提醒著。
她輕呀了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這一次,她不說了,等著小爺認出她。
絕對要小爺自個兒認出不可,然後……再看她怎麼一報還一報!
第六章糕餅係情(1)
衛家近來的氛圍與過去相同,不再死氣沉沉,戰戰兢兢。
府裏的奴仆幹活時,臉上多了幾分笑容,一來是因為六年不曾過生唇的衛凡,決定在自個兒三十而立時辦宴席,因而廣發邀帖,讓整個府內下人全都動了起來,灑掃洗滌,妝點布置皆不敢馬虎。
二來則是因為府裏多了幾把銀鈴般的笑聲,那笑聲像是會感染人似的,教聞者莫不勾彎唇角。
“然後呢?然後呢?”
“得要將金棗晾幹才成。”
“然後呢?”衛玲瓏跟前跟後,不住地盯著葫蘆手中那簍才剛洗幹淨的金棗。
“幹了之後再撒鹽加糖醃成醬。”
“然後呢?”看著她將簍子擱在石板上,衛玲瓏急著想知道下一個步驟。
“擱個十天入味之後,可以作茶也可以作醬,醬可以烤成餅。”葫蘆壓根不嫌煩,把每個步驟說得簡單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