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瞧瞧那是誰家的婆子。”
葫蘆沒回頭也知道來者是誰,想了下回頭欠了欠身,倒沒開口喚人。
以往,沒接觸過顏芩,她不知道顏芩是個什麼樣的人,但近來她聽見的耳語、親身體會頗多,所以對這人沒有好感。
“啞巴嗎?”顏芩神色不悅地瞪著她。
葫蘆抬眼,裝傻笑道:“有事嗎?”這一抬眼才發現這顏芩倒挺會擺架子,光後頭跟從的丫鬟就四五個了,簡直可以媲美宮中嬪妃了。
顏芩微眯起眼打量她半晌,似笑非笑地譏諷著,“怎麼,以為光憑幾款糕餅就可以收買表哥,你把表哥當什麼了?”昨兒個聽說這讓原本想趕她出府的爺,改變了心意留下,光這一點就教她不滿。
誰要她不買她的帳?不過是要她幫襯一下,認衛玲瓏能親近她一點,然她不幫就罷,甚至還將衛玲瓏護得密不透風,教她沒有半點接觸的機會。
“表小姐說笑了,奴婢才想問你把爺當成什麼了?”葫蘆笑容得體,答得不卑不亢,壓根沒將她的氣焰看在眼裏。像她這種光會欺壓下人的人,她不需要客氣。
“你!”
正當顏芩欲向前之際,書房內卻突地傳出對罵聲,嚇得兩人不約而同看向書房門板——
“反正這事沒得商量!”
“你這是在和我作對?”怒吼聲後,是衛凡沈冷的低嗓。
“是衛在在逼我,衛爺要是強逼我這麼做,分明是不給我活路,怎能怪我?!”
“靳大人!”那飽含威脅的冷嗓沉沉爆開。
“衛爺莫要再說,告辭!”
“隻要你不照辦,我會讓你靳家上下皆問罪。”
“你!”
裏頭沉默許久,像是某種妥協,好一會,門板被人一把推開,對方瞧也不瞧左右,拂袖而去。
霎時,房裏房外皆是安靜無聲。葫蘆從那簡短對話,頂多能猜出那人是個官,而小爺遇上什麼麻煩不知,唯一確定的是,對方似乎並不買他的帳,到最後受脅了沒也不知道。
這豈不是意味著,衛家正在式微,所以連官員也不肯相助了?
房內突地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外頭兩人均被那聲響給嚇著,餘光瞥見顏芩垂睫忖度的樣子,葫蘆正疑或時,她便已經扭頭離去。
葫蘆見狀,二話不說地端著糕餘要進書房,適巧禦門開了門。
“大哥,小爺他……”她小小聲地問,就怕他正在發脾氣,連她也不肯見。
禦門探頭往外看了下,見顏芩已經走過廊彎處,才輕拍了她一下,順手接過木盤,拉著她一同入內。
葫蘆一頭霧水,踏進書房,隻見書房裏有座屏風倒了,桌麵倒是一如以往幹淨整齊,而衛凡也像沒事人般看著賬本,再緩緩抬眼。
那一瞬間,他似乎頗有微詞,像是微惱禦門自作主張地帶著她進書房,然一瞧見糕餅,他閉了閉眼,長指往桌麵上敲了兩下,禦門便立刻將糕餅送過去。
衛凡垂眼打量著糕餅,唇角微勾。
那糕餅做成了塔狀,頂頭罩著幾片浸蜜的鹹豐草花瓣,撒下糖霜,謂為冰凍雪片,而餅皮則是烤得微焦,透著令人食指大動的蓮子香氣,動手掰開,內餡是麻糟裹著紅豆,口感軟彈有嚼勁,口味甜而不膩,是道不盡的紅豆香,兩味不同的內餡結合,謂為鴛鴦,一如她和衛凡。
他嚐了一口,味道和記憶中一般,就連食材也相當講究,缺一不可。
當年,因為查知府裏的丫鬟被外人收買,於是他遣退了大半的丫鬟,一批批地替換著。其中有幾個合作開了糕餅店,裏頭賣的皆是葫蘆的拿手絕活,盡管他未曾光顧,但也能猜想味道差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