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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生辰。

他們是同月同日生,慶賀總在一塊,然聽如霜說,在她死後,小爺已有六年不曾慶賀過生辰,總是把自己關在葫蘆齋裏。

如今——推開葫蘆齋上鎖的拱門,滿室蕭瑟,唯有牆上正綻放的夕顏在黑暗中引路。

她怕黑,然而這是她最熟悉的院落,所以她不怕。

摸黑走到這院落的小廚房,如霜早已替她將金棗醬給搬到此處,所需的糖霜麥芽膏一應俱全。

快手升起火,她動作利落地揉著麵團,心想就算這段時日,小爺仍舊未認出她來,但隻要吃了這道每年生辰皆會派上用場的金棗包和金棗茶,他肯定會認出她。

想著,不禁滿足地揚起笑,卻突地聽見外頭有細微的談話聲,教她不由得停下動作,躡手躡腳地走出廚房,卻發現聲音是在葫蘆齋外。

將拱門推開一條縫,就見不遠處的竹林裏,顏芩正和一個男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兩人愈走愈遠,直朝後門的方向而去。

葫蘆齋位在衛家最北處,這附近通常不會有丫鬟經過,尤其今晚是小爺生辰,所有人手幾乎都在廚房和主屋,往那方向去,斷是不會有人瞧見……忖著,她微眯起眼。

顏芩到底在搞什麼鬼?

“衛爺,你還好吧?”

主屋書房裏,傳來巳九蓮戲謔笑聲,被禦門攙進屋內的衛凡,早已頭昏得說不出話。

“朕還不知道你的酒量這麼差呢。”巳九蓮大方地往他的書案後一坐,就見禦門已經趕緊倒了杯茶遞上,讓落坐的衛凡緩口氣。

“朕本以為你裝得真像,原來你是真的醉了。”

“……我沒醉。”隻是喝多了。

“那麼,事情辦得如何了?”

“這話該是我問皇上才是。”衛凡抹了抹臉,不讓醉意浸進腦袋裏。

“看這時段誰一再上奏參我,想除我皇商之位的人,以皇上的睿智,該是不難猜。”

“那可多如過江之鯽,難猜了。”巳九蓮低低笑著。

“遠如尋陽知府、吞雲知府,近如工部侍郎、兵部侍郎……副首輔。”

“這些人還請皇上多多防備,而正主兒……近期內就會現身。”他撐著沉重的頭,盡管還清醒著,身形卻不自覺地搖晃著。

“隻要皇上下令,以清除八丈河淤泥為由,不準漕船上京。”

他封殺了盧家幾門生意,搶先一步以高價買進,好比蠶絲,如此一來盧家織造無法生產,自然要賠上不少,再追買糧草,讓原本的買主兵部氣得直跳腳,再攔截所有上等木材,讓盧家車作場,無法打造出馬車。

連下幾城,必定將盧家遭入窘境,他再好心地聯合一位經營錢莊的商賈,讓盧家可以無息借款好翻身,再放出假消息,讓顏芩可以通風報信,讓盧家用高價買入毫無用處的貢休。

盧家為了翻身,八成會將所有家產賭在這一注,隻要擋住漕運這條線,盧家必定會請求其背後的官員援助,借令通行。

那日,他和漕官靳大人演了一出戲,顏芩必定以為靳大人恐怕妥協於他,必會要盧家人前往利誘,再端出背後官員之名,屆時,要靳大人要求他們拿出其官員手令,豈不是罪證確鑿?

貢茶上京隻成罪證,盧家翻不了身,是注定要家破人亡了。

“衛凡,你這是在教朕嗎?”巳九蓮似笑非笑地問。

“……給皇上一個建議罷了。”衛凡揉了揉發疼的額,橫睨他一眼。

“要是惹龍顏不快,衛凡在此道歉。”

“朕感覺不到半點歉意。”巳九蓮與他說笑,畢竟兩人借著梁歌雅,建立起深厚的友誼,想了下,起身走到他身側。

“衛凡,朕勸你行事要留餘地,免得狗急跳牆傷及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