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被他留下來的,心愛的狗兒怎麼樣了?

每天清晨、每天夜黑,小乖是不是殷殷地守著大門,盼他開門走進來?最黏他了啊。

他不知道,被留下來的小弟,還這樣念著他。在街上不顧旁人,哭得那樣大聲。

爸跟媽呢?也會這樣嗎?還會惦著他這個收養的孩子嗎?

人的感情,不具形狀。無形,卻更著痕。

十九年的相處回憶,要花幾年清除?

想到這些,想著小弟哭得淒慘的模樣,江品常被罪惡感折磨。

這都是那女人害的。

高睿瑜!這都是你造的孽!

一想到這裏,氣憤怒恨,更加重病情。

忽然他像高牆,瞬間塌下來。纏綿病榻,足不出戶。

第19章(1)

這麼要死不活地躺了五天,黃西典看不下去,跑去找陳白雪。

“你去看看他吧,他這幾天狀況很不好,我叫他看醫生他也不肯。”

白雪嚇得立刻衝去見他。

趕到電器行時,一輛警車停在店外,江品常正在跟兩名警察談話。

他氣色很差,瘦一大圈。

“怎麼了?”白雪上前關切。

“沒事,我跟警察去做個筆錄。”X的身分,終於被警察知道了。

她忙說:“我一起去。”

“不用擔心,我很快回來。”他跟警察說:“我自己開車去,又不是什麼大罪,不需要搭警車吧?”

警察同意了,江品常拿了鑰匙,上貨車。

白雪跟上去。“我陪你去好不好?”近乎哀求。江品常關上車門,看著車外的她。她還是這樣,被他罵了,仍不肯離開,如此緊張他。

陳白雪,你真是個好女孩,而我……撐不住你的關懷。

他溫柔地對她微笑。“回去吧,我頂多被罰款而已,別擔心。”他很累,他很倦,他要跟那女人做個了斷,在他離世以前。

白雪隔著車窗焦急道:“可是、可是你看起來很糟,是不是不舒服?老板說你病了。”

“我很好。”他發動汽車,隨警車離去。

不,他不好。

白雪不放心,在他的地方,等他回來。

在警局做筆錄,警察讓江品常看監視錄影帶的畫麵。

“根據我們調查,你就是塗鴉慣犯X,你有什麼要說明的?”

“對,我就是X。”等這天很久了,他不慌不忙,很幹脆認了。

“因為你是累犯,將會有以下處分——”

“我要見市長。”

正在寫筆錄的警察愣住,好狂的口氣。“市長不是你想見就可以見的。”

“那麼,把我的身分證給她,保證她立刻來見我。”

由於他講得太篤定,警察不敢大意,去跟長官報告。

令他們訝異是,當他們把江品常的身分證傳真到市長辦公室時,市長過目後,不到半小時就趕到警局。高市長看著江品常,對一旁警員說——

“我要跟他單獨談。”

坐在江品常麵前,高睿瑜忐忑著。

“我看過身分證了。”他的父母她都認識。沒想到啊,一直與她為敵的塗鴉犯,竟是……當年被她送養的……兒子?

“我、我覺得……”太尷尬了,不知該說什麼。而他淩厲的目光,教她更是難堪緊張到吞吞吐吐。

這孩子長大了,英俊挺拔,但從他平實的穿著判斷,T恤、破牛仔褲,物質條件應該普通。聽說是工人,在二手電器行工作,以上是她匆促間的了解。

“晚飯吃過了嗎?”沒想到,他問她這個。

“喔、還沒。你呢?餓了?”

“把我的罰款繳清,然後,跟我吃飯。”

“好、沒問題。我預約間安靜的餐廳——”

“不用麻煩,餐廳地點我選。”他淡定笑道。“放心,顧及你身分,我們去山上餐廳吃,平常日人很少的。”

“是……是。”她都答應,平常氣勢淩人的高市長,此刻反而像罪犯,百依百順,都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