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想了想,雖然不大明白他為什麼執著在她委不委屈或者有沒有生氣這個問題上,她覺得還是要把自己感激的理由給表示清楚才行。
於是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裏頭清澈得看不出惡意的雜質,“奴婢是真的不覺得這有什麼委屈的,主子給了,奴婢就受著,又不是挨打,再說了,以前奴婢的奶奶說過,咱們做人就得知足,可不能對於送到手上的好事不滿,否則老天可是會降下懲罰的。”
宇文煬想起自己遭人陷害而失去了角逐儲君的資格,冷冷一笑,帶著壓抑許久的憤恨,滿是怨恨的說:“是嗎?但總是有人不知足,還因此害了別人呢,我就得倒楣承受對方的惡了?那害人的好好過日子,我呢?我失去了全部——”
他失去的太多,讓他在大部分的時候都不願踏出景陽宮,甚至連正殿都不想出去,隻因為他不想去麵對。
不能麵對是因為他連表現出恨意都不行,即使知道下手的主犯是誰,也沒辦法光明正大的報複,隻因為他的父皇不會允許在他的眼皮下,出現兄弟鬩牆這樣的戲碼。
要說包小嵐傻,但是有時候她也會在一些時刻難得的精明。
她雖然不明白主子爺為什麼會突然一直追問她這個問題,但她知道他現在就像是困在陷阱裏的困獸,需要的不是空泛縹渺的安慰,而是打開陷阱,讓他能夠掙脫出來。
“主子爺,說一句大不敬的話,不管怎麼說,您人不是還活著嗎?隻要活著就是一種勝利啊!就像我奶奶說的,風水輪流轉,但如果沒了命,就算等到轉運的那天,不也沒用了嗎?”
是啊,他還活著!這個答案瞬間破開了心中的陰霾,驅散了他之前縈繞腦海的迷霧。
宇文煬靜靜的看著一臉真摯的包小嵐,忽然間覺得有點想笑。
或許是笑自己竟然沒有一個鄉下的小姑娘想得通透,或許是笑枉費過去還自認心有丘壑,就算不能說是洞燭機先,也是聰明機敏的人,沒想到不過就是一時的失意,竟讓自己成了關門自苦的喪家犬。
他沉浸在痛苦中,那些早就想把他踩到泥裏的人還不知道有多高興呢!而他除了自怨自艾自己腿殘的事實,卻沒有想過隻要還能留下一條命來,不管是報仇還是圖謀後事,都是有可能的。
他這次鑽牛角尖了啊!一想通了這些關節,他再看向包小嵐的眼神就變得柔和了許多。
“你……很好。是我之前想岔了,你有什麼想要的嗎?如果不過分的話,你隻要提出要求我就會賞給你。”他向來高高在上,即使明白自己之前誤會了這個小宮女,他也不可能低頭道歉,隻是淡淡的表示了對她的讚美。
所幸身邊伺候的人都已經退得有一段距離,否則若是讓他們見到宇文煬說出這樣的話,包準嚇得連眼珠子都掉下來。
就算是在還沒出事前,他再溫和也不曾說過這樣的話,更不用說還是對著一個小宮女了。
如果是別人,或許還要再三推辭,順便說些能為主子分憂就是她天大的榮幸的場麵話,但是對包小嵐來說,這種情況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一聽到有賞,她整個眼睛瞬間亮得驚人,那亮度讓宇文煬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感覺這丫頭好像會獅子大開口一般。
包小嵐想都沒想,很渴望的說道:“主子爺,奴婢就隻想要每天都能有一盤點心就行了,不管是綠豆糕還是金絲饅頭,或是紅棗卷子都行啊。”
還都行呢!宇文煬好笑的看著她,那小嘴好像饞得都要流出口水一般,忍不住搖頭反問。
“就一盤點心?你知道我剛剛說的願望可以讓你拿了一大筆錢直接出宮回家,甚至就是要別的賞賜都行的,你……真的確定就隻要一天一盤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