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蘇子瞻當與我同此心境,隻能遠在千裏之外,對著月色,孤獨地想你……十年生死,你還好麼?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你一直停留在美好的青春年華,而我卻將逐漸老去……”兩行淚水沿著袁度清瘦的臉頰緩緩流下,他又笑了笑,對自己說,“其實,我比蘇子瞻幸運多了,起碼我還有法子將你救回來,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找到真龍氣的。人生七苦中,人多畏病死,我獨懼愛別離。現在我的壽數已經受到損傷,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一天了……過幾天我就要去峨嵋,然後就去苗疆看你,你一定已經認不出我來了。”袁度籲了一口氣,伸手摸向腰間。那兒原是空無一物,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苦笑了一下,酒瓶早已被他已經扔在了分水墩上,酒壇也深埋於地下。一天滴酒未沾,還真是有些不舒服,他很懷念那種醉酒迷離的感覺,已經深深地滲入了身體的每一處,甚至到了骨頭裏。
“算了,我從今日起就將那酒給戒了。”袁度緊緊地握著拳頭,下了一個決心,“我要好好地活著,一直等到你回來。”他轉身回到屋中,掩上了門,回頭看到崔元之正睡得酣甜,被子被蹬在一旁。袁度走到床邊,替他輕輕蓋上了被子,望著他,心中不覺感歎道:“這少年人十分優秀,倒也難得,隻是還需多經曆些世事,總有一天他將會擔當自己的使命,承擔自己的責任。”
崔元之夢中迷迷糊糊地,還夾雜著聽不清楚的囈語。袁度走回稻草堆,和衣躺下,不一會,也沉沉地睡去了。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袁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又是一個晴好的天氣,日光映射在草屋內,床上卻不見了崔元之的身影。“這小子,一定去了分水墩!”袁度連忙跳了起來,“真不知好歹,萬一怨羅刹躲在那邊,豈不是就要糟糕了!”他匆匆收拾了下,想要快點趕去分水墩,剛一開門,卻看見崔元之坐在屋外的一個樹樁上,麵對旭日,正按照天釋所傳授的法門,在打坐煉氣。
袁度讚許地點了點頭,看來崔元之並非一個衝動不顧後果的人,甚至在他身上,袁度依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也不想打擾崔元之煉氣,就揀了附近的一個樹樁坐了下來,慢慢地等著。
崔元之閉著眼睛,盤膝而作,雙掌向天,口鼻附近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色煙氣。他幾乎不怎麼呼吸,每隔良久胸口才微微起伏一次。又過了一會,那層金色煙氣越來越濃,在陽光的映照下,裏麵還夾雜了許多熠熠生輝的小光點。接著崔元之將口張開,那煙氣就一下湧將進去。崔元之吞氣完畢,又運了幾個周天,方睜開了眼,看見袁度在一旁坐著,笑眯眯地望著自己,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臉一紅,說道:“袁大哥,你在看什麼?”
“你所修煉的是天釋所傳授給你的麼?”袁度問道,“看上去很玄妙啊。”
“是的,師父說這是峨嵋的正宗內功——金頂日華。我每日早晚各要修煉一次,已經煉了五六年了,隻有少量金氣環身。師父本來要我煉滿十年後,等金氣能凝聚成柱,才能煉再進一步的術法。如今師父已經飛升了,也沒人教我別的了。”
“那個你也不用擔心,你是峨嵋掌門的師叔,想要學什麼就讓道圓師太教你好了。”袁度覺得有些好玩。崔元之也笑了,回屋裏拿出了紫雲劍,比劃了幾下,說道:“袁大哥,師父也沒教過我使劍,這劍我怎麼用呢?”
袁度撓了撓頭,無奈地說道:“這個,各門各派禦劍之術大不相同,我也不知道峨嵋的心法是什麼。要是張恩溥在這兒,或許可以教你一點,我可是一竅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