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喜宴上,可真來了不少貴客,比咱們景行成親那一天還要多,就連你三嬸的娘家也送賀禮來了。”
“是啊,是啊!而且邢府的大當家還親自送來。”順著妻子的話,雲貴川也笑著附和。
“隻可惜他另有急事要辦,無法當麵跟你道賀,臨走之前還說等過陣子忙完,再請你喝兩杯。”
在徽商當中,邢、雲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不過雲家是鹽商,邪家則是以典當起家,當鋪遍及全國,兩家若能多多走動,對彼此都有幫助。
孫氏不由得覷了下走在一旁的芝恩,又有意無意地瞥向那雙沒有纏腳的天足,怎麼看就是不滿意。
“就可惜了邢家的女兒當中,不是已經訂了親,就是年紀太小,找不到適合的,否則兩家聯姻,那才真的叫做門當戶對。”她有意無意地眨低芝恩,否則真是渾身不舒坦。
就算芝恩再單純無知,也聽得懂三嬸話中的意思,覺得有些難堪,但也隻能垂下眸子,默默地忍受。
“好了,別說了……”雲貴川小聲地製止,就怕侄子發火。
孫氏張口欲言,卻被侄子一道厲陣給嚇得吞回去。
踏出院門,雲景琛便帶著妻子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直到走遠了,孫氏才唉聲歎氣地跟丈夫抱怨。
“他根本就是目無尊長,不把咱們放在眼裏,什麼時候才不用看他的臉色過日子?我看還是快點分家……”
雲貴川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噓!小聲一點!娘還活著,說什麼分家?”
“要等到何年何月?”孫氏連聲歎氣。“真是急死人了……”
他搖了搖頭。“急也沒用,隻能等了。”
而在此時,走了一段路的雲景琛總算回過頭,注意到跟在身後的小妻子在不知不覺當中拉開距離,便停下腳步。
“二奶奶,二爺在等著。”堇芳湊近提醒。
芝恩這才發現相公為了等她,不知何時停下來,連忙加快腳步。
見她跟上,雲景琛才繼續往前走,不過似乎也看出芝恩的心情不好,便丟下一句話。
“不必把三嬸的話放在心上。”
她先是一怔,不太聰明的腦袋轉動了幾下,這才領悟到這句話代表的意思,馬上露出甜滋滋的笑意,知道相公是在安慰自己,方才難受低落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全忘個精光。
還以為她的相公是那種隻習慣別人聽他的話,嚴厲又淡漠的男子,想不到也有體貼的一麵,芝恩癡癡地望著走在前頭的高大背影,雙頰不禁開始發燙,而且愈燒愈紅,趕緊用手心撝住,不好意思讓人瞧見。
這是怎麼了?心髒好像快要蹦出來了……
回到肅雍堂,芝恩臉上的紅暈才稍稍退去。
“二爺,奴才見過二奶奶。”阿瑞看到主母就在旁邊,馬上見了個禮,然後才稟報事由。“謙少爺來了,不過馬上進小跨院看大姑娘了。”
芝恩疑惑地問著阿瑞。“謙少爺……那是誰?”
“是我過世的兄嫂唯一留下的兒子,今年已經六歲,昨晚你有見到他。”雲景琛這麼一提,想起那個像是在生悶氣,而且還偷偷瞪她的男孩。
“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他。”芝恩點頭。“那……大姑娘呢?”
雲景琛目光一黯。“是我的親妹妹亭玉。”
妹妹?她這才猛然憶起二姐曾經提起過雲家的情形,拒絕下嫁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不想伺候發瘋的小姑。
雲景琛心想也該介紹另外兩位親人給她認識了。“跟我來。”
“是。”芝恩趕忙跟上。
於是他們一前一後走向正房東側,除了有大小耳房,原來還有座月洞門,裏頭別有洞天,另外辟了座小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