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玉……”見到小妹,雲景琛濕紅雙眼。
“二哥沒有保護好你,那天晚上要是住在肅雍堂,沒把你一個人丟下,一定可以來得及找人救娘,也不會害你驚嚇過度,生了瘋病……都是二哥的錯……”
亭玉模仿二哥平常的動作,摸了摸他的頭。“二哥不要難過,壞人抓起來了,不怕不怕……”
“八姑已經死了,不會再有人受害,娘和大嫂的冤屈得以昭雪,相信她們地下有知,也都能夠瞑目了。”他衷心地說。
她聽得似懂非懂,不過見二哥有了笑意,也跟著傻笑。
既然已經證明母親是清白的,雲景琛當務之急便是將她的牌位迎進雲家祠堂,誰也沒有資格再說她不是雲家的媳婦兒。
而能夠還雲景琛的母親一個清白,雲家的長輩們自然開心不已,不過對於當年她是被太夫人給推下井一事,還是意圖掩蓋,隻因為太夫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崇高,更受到徽州百姓的讚揚,不容玷汙。
見伯公、堂叔他們為了保護一塊貞節牌坊,個個拚死拚活的,甚至不惜跟自己下跪,就是求他別毀了雲家的名聲,讓雲景琛隻覺得可笑透頂,名聲究竟是什麼?說穿了不過是為了麵子。
最後,雲景琛答應以“母親為了證明自身的清白,才會以死明誌”的理由,讓她的牌位可以順利進入祠堂,不過又提出一個交換條件,那就是在族譜上載明大嫂是遭府裏的婢女毒害,並非殉節,以正視聽,幾位長輩私下研議再研議,硬是拖了半個多月,總算勉為其難地同意這個要求。
第10章(2)
八月中,天氣轉涼。
這天下午,雲景琛把侄子叫到二樓書房,聽到敲門聲便說:“進來!”
謙兒跨進書房,見二嬸也在座,察覺到兩位長輩的態度相當慎重其事,再加上最近府裏的氣氛怪怪的,奴仆私下的耳語,這個年紀的孩子又最為敏感,不禁有些不安。
“見過二叔、二嬸。”
“二叔找你過來,是想告訴你,有關你娘的事。”他從書案後頭走出來,嚴肅地看著侄子。
“二叔,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阿保他們在背地裏說是被人害死,可是問他是誰,又都推說不知道……”謙兒真的被搞糊塗了,急急地問。
“想來問二叔,又怕二叔會生氣……你們不要當我是小孩子,都不肯跟我說實話……”說著、說著,就委屈地哭了起來。
雲景琛看著侄子哭泣的臉蛋,他曾經猶豫過要不要告訴他這殘忍的事實,但是不說出來,便會跟自己一樣,被謊言所蒙蔽,造成永難抹滅的傷害。
“二叔之所以叫你過來,就是要告訴你,你娘確實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是被誰害死的?”他一麵嗚咽、一麵問道。
他省去一些曲折,盡可能用侄子可以理解的方式說明。
“凶手是八姑,她擔心你娘以後想要改嫁,到時有損雲家的名聲,才會下毒,好讓別人以為她是為了你爹殉節,將來就能跟你曾祖母一樣得到皇帝禦賜的貞節牌坊。”
“就為了雲家的名聲害死我娘,真是太可惡了……”謙兒又哭、又罵。“貞節牌坊有什麼用?我要我娘活著……”
“八姑自以為忠心耿耿,其實錯得離譜。”同樣都是對雲家忠心,和瑞珠的作法卻是截然不同,雲景琛隻能搖頭。
見謙兒哭得臉上全是眼淚、鼻涕,芝恩便蹲下來,用絹帕為他擦拭。“現在你明白了,你娘並不是故意要丟下你,也不是不要你,不要再誤會她了。”
聞言,他放聲大哭。“娘……娘……”
娘是愛他的,並沒有為了殉節,就狠心丟下他不管,受傷的幼小心靈,終於得到大大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