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快想想辦法……”王姨娘和其他幾個姨娘也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爹,原來你每次說要出門都是跑去賭?”嫡子邢阜剛震驚地問。

其他庶子、庶女都呆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五太太兩指揪住丈夫的耳朵斥道。

邢東芻吃痛地喊著。“好疼……”

“還請嬸母好好管一管,剩下不足的金額,我會代為清還,但僅隻這一次,下回叔父再欠下賭債,就直接將他交給賭坊的人處置。”邢阜康不再縱容,若不把事情鬧開,他們根本不會當一回事。

話一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享敘堂,一幹女眷隻好把矛頭指向邢東芻,把他罵得是狗血淋頭。

待邢阜康回到飛觴堂,天色都黑了,將東西清點完畢,初步估計距離一萬兩還相差甚遠,但也隻能代為墊上,不過僅隻一次,下不為例,還讓管事把這件事傳到各房,做為警惕。

“相公回來了。”韻娘已經讓麻姑下去休息,一個人待在房內。

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受氣了?”因為等不到相公回來,她讓玉梅和秀梅她們出去打聽,大概知道一些狀況。

邢阜康微微一哂。“氣倒是沒有,隻是累了。”

“那我幫相公捏捏。”說著,韻娘便伸手為他按摩肩頸。

他笑意更深。“多謝娘子。”

“相公做得沒錯。”韻娘讚同他的作法。“若這回代為還清那些賭債,對當事人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一定還會再去賭,那可是個無底洞,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身邊的人都有切虜之痛,才會幫忙盯著,這才是釜底抽薪。”

“娘子跟我有同樣的想法。”他也是痛定思痛,才狠下心來。

韻娘幫他按摩著太陽穴。“相公愈是隱忍,就愈是有人有恃無恐,何苦折騰自己呢?當然要讓其他人分擔,這才叫一家人。”還特地加重最後三個字。

“為夫受教了。”邢阜康閉著眼皮,很享受妻子的服侍。

她又按摩了一會兒才問:“聽說四房那兒也出事了,後來是怎麼處理的?真的是趙氏勾引四老爺嗎?”

邢阜康掀開眼簾,歎了口氣。“無論真相如何,也已經死無對證,管事說趙氏的屍首還停在後院,我已經命人將她安葬,至少這是邢家唯一能為她做的。”

“我總算明白相公的意思,在這座大宅院裏頭,真的有不少見不得光的事。”韻娘漸漸有這番體悟。

他將站在身後的妻子拉到麵前,麵帶憂慮。“你後悔了?”

“後悔什麼?”她嗔睨一眼。“我隻會更慶幸相公一點都不像邢家人,你有一顆比他們善良高潔的心,應該引以為榮。”

“娘子別再誇讚我了……”邢阜康不免窘迫。“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就算出身再不堪,我也是娘含辛茹苦懷胎十月、忍受屈辱生下來的,當然希望能幫她贏得一些尊重。”

韻娘往他大腿上坐下。“相公能這麼想,就比那些自以為身分比別人高尚的偽君子還要令人敬重。”

“隻要娘子這麼認為就足夠了。”他已經不會再去介意別人的看法,隻要韻娘說他好,他就心滿意足。

她偎在相公胸前,更想要為邢阜康做點什麼,想要好好地疼他,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麼值得人愛。

第二天中午,由於邢阜康和人有約,對方是身為“總商”的雲家二爺,在兩淮鹽商當中,頗具影響力,兩家還有著一層姻親關係,所以必須出門一趟,正好給了韻娘機會。

“……大奶奶要去修心園?”麻姑瞪大眼睛看著坐在鏡奩前,重新梳理發髻的主子。“去那兒做什麼?”

韻娘將垂落在頰畔的一縷發絲撩到耳後。“自然是去見公爹……不!這麼叫也不對,還是稱呼一聲二老爺好了。”關係真是複雜,不過為了打開相公的心結,勢必得讓兩人見上一麵不可,否則要拖到何年何月才能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