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公元2999年。
冬天。
人們映像中的這兩個字,是寒冷,饑餓和死亡的代名詞。年邁的老人們,微眯著混濁的雙眼,哆嗦著幹裂蒼白的雙唇,紛紛在這個北風凜冽的季節抵禦不了深入骨髓的冷意,迎來告別人世的時刻。
可是冬天也有溫暖。正是因為那逼人的寒冷,讓壁爐中的火光,熱氣騰騰的飲料,結結實實的擁抱都顯得越發得暖人,越發彌足珍貴。
隻是這一份珍貴,在這個冬天的一場大雨中,終於消失地無影無蹤。
已經不記得雨是在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來的了。
一切在最開始的時候都顯得平淡無奇,人們隻是把它視作一場普通的冬雨。盡量地避免出行,趁機蜷縮在舒服溫暖的被窩裏,溫暖麻醉了他們的心神,充足的睡眠讓他們漸漸昏沉。
而外麵的世界裏,烏雲絲毫沒有遮掩住晃眼的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冷風冷雨也澆不熄瘋狂扭曲的欲望。
一如既往的碰杯,扭動,搖擺,歡笑,叫罵。
日複一日,男人的低吼聲與女人的嬌喘聲,響徹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是的。日複一日,日複一日。直到有一天他們突然充滿恐懼地意識到:這雨好像是下不完了。
淅淅瀝瀝的雨點開始凝聚成咆哮的巨浪,沿海的城市一個接著一個被吞沒。
一些人們開始翻著每天的日曆,在漫長的焦慮恐懼中祈禱著災難結束的那一天。
而另一些人的日曆永遠地定格。
在這個已經幾乎找不到聖經的時代,在這個已經沒有信仰的時代。
大洪水終於到來了。
已經淩晨三點多,會議室裏依舊燈火通明。
沒有人說話。但沉默並不代表寂靜,雨點敲擊窗台的聲音此時恐怖地如同魔鬼的囈語。
與會的大多是各國的政要,西裝筆挺不染纖塵,擦得鋥亮的皮鞋上幾乎能照出他們疲倦到了極點的臉龐。
六十三歲的安塞坐在首席。身為如今的聯合國秘書長,他一向以從容不迫的風度和滔滔不絕的口才征服世人。但此刻他的口才起不到半點作用,而他的風度?該死的,早就喂狗了。
和環坐在會議桌旁的其他人一般無二,他雙眼紅腫,敞著衣領,不時發出一聲粗重地歎息。
他一隻手不停地地把一頭金發揉得越發蓬亂,而另一隻手一遍遍敲擊著桌上散亂的文件。如同鼓點一般敲擊在每一個人心間。
“蹬蹬蹬”,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人破門而入。來人一雙破舊的運動鞋上沾滿泥點,甚至連雨衣也來不及脫,任憑雨點滴落在地板上,要知道,這裏的大理石地板雖然並不昂貴,但是一天也要經過多次的來回清洗。門口的守衛麵色忍不住變了一變,但是也不敢阻攔。
“被淹沒的陸地即將超過地球總陸地麵積的百分之四十!死亡人數根本無法計算!”來人把一疊資料扔了出來,“我們沒時間了。隻能相信他們!”
“相信他們?相信那些綠皮膚的家夥?你這是讓我用全人類的命運去賭!”安塞情緒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