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他快八年,有大半生的歲月都和他在一起的她是又驚又痛,她的瀾哥哥心思縝密,身手不凡,從來未曾讓自己處於不利的情況。
“你……出什麼事了?”她忍不住了,心疼地上前摸摸他的嘴角。血已經幹了,但傷口還在。
“知道這裏麵是什麼東西嗎?”他抓住她的手,不說自己的傷,手指向冒著暖暖白煙的蒸籠。
“是悠仁才會做的……醬肉包。”
“好靈的小鼻子,來,坐到桌邊去。”他躲開含淚的視線,轉過頭去揭開蒸籠,“這是我離開鹹陽時,特地請悠仁做給你的。”
胖乎乎的醬肉包被他輕巧地夾進瓷碟裏,送到她前。
霧氣氳氤,她的眼眶有些濕了。
冰天雪地的,道路又泥濘,官道上的積雪不知阻礙了多少商隊,而他隻因她某天曾對沈四少說,想吃悠仁親手做的醬肉包子了,就千裏迢迢地去了鹹陽!
那句話她不是在他麵前說的,況且她從未奢望能在冬天嚐到悠仁的醬肉包,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如此神通廣大,察覺了她的渴望。
“你的傷是誰幹的?”瞄了一眼胖胖的肉包,關小白既歉疚又心疼地問,如果是悠仁她也不會感到意外,悠仁不喜歡瀾哥哥,瀾哥哥也討厭悠仁,兩人天生就不對盤,按悠仁的臭脾氣,她想,瀾哥哥在鹹陽一定不好過。
“對我動手的人比我還慘。”見她臉色變得慘白,他連忙補上,“我不打女人。”跟他肉搏的是悠仁的夫君,無良惡霸樓定業。
纖手擦著眼角不停掉下的淚珠,關小白聲淚俱下,她的胸口漲漲的,像是有什麼要噴湧而出。他不愛進廚房,以前他寧願在藥鋪中做更累更重的活,都不願進灶房幫忙;他也不喜歡悠仁,兩人常常唇槍舌劍的互不相讓。
但就因為她一個小小的欲望,他願意放下高傲和身段,去見自己討厭的人,去求不願求的人,悠仁的性情她最了解,一定沒少給瀾哥哥苦頭吃,縱然他是好姐妹的夫君也一樣。
“快嚐一口,希望那家夥手藝不要退步,讓你吃了不開心。”悠仁做的醬肉包最好能讓小白滿意,否則,他一定會返回鹹陽毒死那兩口子!這十日的曲折辛苦,他都要討回來。
貝齒咬開包子皮,包子中鹹香的汁液流入喉,濃鬱富有層次的醬汁味充滿口中,香滑的滋味讓人食髓知味,肉還是那麼香,皮還是那麼軟滑,可她也嚐到了自己鹹鹹的淚水。
“他們怎麼為難你了?”嘴裏塞著包子,關小白追問。
“不是你想的那樣。”難為?這兩個字不足以形容那兩個惡人的行徑,他四兩撥千斤地帶過,不想讓她為難,他不會告訴她,為了討到這些包子他所下的苦功,也不會告訴她他跟惡霸鬥狠的經過,更不會告訴她要不是她會傷心,那個臭臉毒舌的諸葛悠仁早被他悄無聲息地毒死好幾回了。
“我帶回了醬包,還讓悠仁教會我怎麼做。”風長瀾轉身從蒸籠裏又拿出幾個小包子,這些包子比悠仁做的小了許多,“包子做小一點,方便入口。”
啊?他不但帶回了包子,還學會了怎麼做?關小白愛吃也很會吃,但要她做出好吃的菜肴,她就完全無能為力。
此時嘴裏叼著大包子,關小白的表情凝住,雙目死盯著小小巧巧的肉包。
包子做得很漂亮,很有風長瀾的風格,他不管做任何事都比別人好。
“怎麼了?”看她不動手,風長瀾的眸子一黯,柔聲說道:“不想吃也不要緊,我會繼續做,做到你想吃為止。悠仁教會我怎麼炒醬肉了,這醬肉必須經過四五道工序,才能滿口留香,餘味厚濃,她還告訴我放薑是關鍵,雖然眼下包子皮沒有悠仁做得好,但我會努力。以後,你就不會想吃包子的時候找不到好吃的了。”即使被拒絕,他依然認真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