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崗握上慶蒔的手,她想掙脫,但這次好脾氣的梅崗也硬了起來,不放開她。他很認真地對她說:「告訴你,慶蒔,既然我已經在你身邊了,就永遠不會再放開你。」他加重手上的力道,要讓慶蒔知道這承諾的分量。「相信我,我是一個已經聚集了兩千年真氣的梅花妖,很多事情對我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我絕對不是虛幻的好運,更不是曇花一夢,而是一個真的能將你帶出苦難的人。」
慶蒔顫抖了一下,深吸口氣,問他:「又不是什麼大恩情,隻是照顧你十年而已,有必要纏我纏成這樣嗎?」
「十年前,我本該一無所有,生命荒涼得像一片沙漠。」說到這兒,梅崗竟露出了一種滄桑的眼神。「但是因為慶蒔,讓我的記憶中,終於有了一點溫度與執著的存在——我想要對一直照顧我的你付出,讓你幸福、快樂,這十年,我一直這麼想。它甚至是我活了兩千年,從沒體會過的堅持。」
慶蒔看上他的臉,他眼裏的滄桑,嘴邊淒涼的笑,讓她終於願意開始一點、一點地相信,這些話的真誠。
「從此,保護你,就是我的信念。你就讓我為你做些什麼吧?」梅崗又回複那種開朗、毫無雜質的笑了。「如果我的懷抱,可以使你夢到娘,你就讓我抱著你入睡。如果我能為你禦寒,你也不要老是把我推開,讓我抱抱你。慶蒔,我要報恩的對象,的確是你,不要再質疑我,還有質疑你自己。你要相信,我是你的,屬於你的好運,真的已經來了。」
「我真的可以……接受嗎?」她吞吐地說。但她更想直接說出口的是:你不是夢吧?真的不是夢吧?
「接受我吧!慶蒔。」梅崗的笑容更大了。「我是你的,千真萬確。」
慶蒔抿抿嘴。「你那麼有誠意,我還能說什麼呢?」她臉皮薄,即使感動,還是假裝很勉強地說:「那就……好吧!可是,我要你做什麼事,你都要做!」
「當然!任何事,都有我跟你一起擔。」梅崗拍拍手,站了起來。「不過,還有一件事要做。」
慶蒔以為他站起來是要去哪兒,沒想到他的健腿一跨,竟然上了炕,坐在她身後,大掌輕輕地將她的臉轉來,眼神迷蒙地看著她,嘴唇的熱氣都噴拂在她敏感的頸項邊。慶蒔感到一陣顫栗,緊張問著:「你、你又要幹嘛?」
「我要確定你是快快樂樂的,而且心裏不要有任何灰暗的東西。」他的臉越來越靠近了,聲音越來越低啞、性感了……
「所以,吃我吧!慶蒔……」他說,然後張開了口,罩住了慶蒔的小唇。
他積累了千年、用寂寞與孤單換取而來的真氣,甘願與她分享。他好希望慶蒔可以真正體會到,他這份付出對一個花妖來說,是多麼誠摯與巨大。
隻不過……
沒多久,這後罩房裏,又傳來了一個男人可憐兮兮的嗚嗚叫。
寅時末,趙嬤嬤已在廚房裏滾粥煮茶。
她聽見開門的聲響,看到從後罩房走出的慶蒔。
她想起昨夜她躲在廂房外偷聽來的事。
可憐啊!這孩子被許了這種婚。
雖然她倔強,總是僵冷的嘴臉不討人喜歡,但是趙嬤嬤想,多付出些同情、做些善事,還是會得佛祖保佑的。
所以她走出廚房,想要叫住她,說些體麵話安慰她。
可她僵住了。
慶蒔的身後,竟跟出了個高大的男人?!
趙嬤嬤揉揉老眼,又把那男人給瞧個仔細。是個身材健壯、皮膚黝黑,但五官俊朗的男人,他穿著洗白的藍布衫,用黑帶子束緊腰身,身下著套褲︵注二︶,長辮子環在脖頸上,一副就是幹長工、做苦力的模樣。可這王家除了請她趙嬤嬤外,沒再請其它的仆役了。這慶蒔的房裏怎會有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