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定是昨晚她又吃了他的真氣的緣故,慶蒔被愧疚感驚醒,眼睛瞪得更大了,把梅崗的笑臉都給看仔細。
傻梅崗!她難過地想,很累的話,就不要笑得那麼賣力嘛!
慶蒔不想再麻煩梅崗,便自個兒爬起身洗臉,披了件外衣,再回到梅崗身邊坐下,端起了裝豆汁兒的碗,她聞了聞,好滿足地笑了,喝了一大口。
「好久沒喝了,對不對?」梅崗笑道:「我想慶蒔也跟我一樣,很想念,這豆汁兒隻有在這座城市喝得到,即使是仙界美處,也喝不到這佳肴。」
「哪那麼誇張?」慶蒔笑哼著。
「不誇張。」梅崗很認真地看她、很認真地回答她。「而且,還要在慶蒔身邊喝,才好喝。」
慶蒔一愣,他是在告訴她,他雖想家,但也眷戀這兒的生活?
梅崗把鹵煮碗推近慶蒔,又鼓動她快吃,「慶蒔,來,這鹵煮不但有火燒,還有五花肉、油豆腐,你也快快吃。」
莫名的,慶蒔被這鼓動給弄酸了心。
這家夥,知道自己的猶豫與回鄉的想望,會讓她不安,硬要笑、硬要這樣話家常、硬要拿她愛吃的東西討好她,甚至硬要——將自己這個梅花妖融進凡間的俗務中,就是希望、單純的希望……
她不要多想,就這樣快快樂樂接受他的好,直到生命的盡頭。
梅崗,總是為她著想,可她卻很少對他說一聲謝謝,而昨晚,她還一直對他發脾氣。想想,現在最難受的人,應該是他吧……
慶蒔呼了口氣,看向梅崗。
梅崗見她臉色有異,有點焦急地問:「怎麼了,慶蒔?找不到豬肺嗎?」他用筷子撥了撥碗,告訴慶蒔:「你看,裏頭有很多豬肺,喔,還有豬腸……」
「不是啦!」慶蒔有點無力。不過她趕緊定了定心神,再看梅崗,試著用很感性、很動人的語氣說:「我隻是想跟梅崗說,我很謝——」
謝謝你!很謝謝你——謝謝你這麼愛我!
可這感性還沒發揮完,就被桃歡的聲音打斷了。
「這就是大哥不跟我們一起用早點的原因?」倚靠在門口的桃歡微笑地看著兩人,說:「這味道,真有趣,沒想到你們不但可以在這味道裏待這麼久,還笑得那麼開心。」他指的,就是豆汁兒強烈的酸臭味。
梅崗回過頭,不太高興的對桃歡說:「我很喜歡這味道。」
站在桃歡背後的牡丹,看了慶蒔一眼,再細細地打量梅崗的臉色,驚呼一聲,急慌地跑進了廂房,她的小手想碰梅崗的臉,但梅崗避開了,隻問:「怎麼了?」
「梅大哥的臉色為什麼這麼差?」牡丹不用她的家鄉話,而是用慶蒔聽得懂的話說。「梅大哥的真氣少了好多?難道是……」
牡丹淚汪汪的大眼往慶蒔看去,慶蒔的身子一縮,低下頭,不敢說話,下意識的,就感到自卑與愧疚。
「我很好,牡丹。」梅崗站起身,將牡丹牽到桃歡身邊,說:「我在這兒待了十年,早不習慣吃華境的那些花花草草,我喜歡的,隻有慶蒔常常買來喂我喝的豆汁兒,你們先出去吧!我還想和慶蒔獨處一會兒,好好吃早點。」
低著頭的慶蒔,感謝梅崗這麼說。
但牡丹卻反手緊握住梅崗的大手,「梅大哥,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說。」
「牡丹,有事等會兒再說。」梅崗皺眉了。
牡丹搖搖頭,話說得好急好喘,好像再不說這些話,以後就沒機會了,而且讓慶蒔覺得詭異的是,昨天堅持說自個兒多話的她,今天全用她聽得懂的話說了。
「其實,父親大人並沒有要求婚約的條件。」牡丹說:「我隻是因為太愛太愛梅大哥了,所以想要用回鄉的機會,再來和梅大哥複合,我好希望,我們可以再回到當初剛許下婚約時,彼此都很高興、很珍惜心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