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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太陽已下滑,映紅了西邊的山巒。兮月的腿早已跪麻了,身體乏力的垂在地上。從她身邊走過的人都不忍看她,那是他們從小疼到大的小姐啊,怕這一瞧便會忍不住上前將她扶起,每個人的腳步都是不做停留的急促。心中皆自納悶,老爺夫人平時對下人也算和氣,從不苛責他們,可怎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這般狠心呢。自然下人們從不會像他們的小姐一樣無視穀中的規矩。

兮月的頭很暈,許是一天沒進食,餓乏了。昨天回來沐浴完便早早地上床睡了,今早天才剛亮就被那個可惡的爹拖到了屋外,這雨露深重的,他可真忍心。唉!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到我這怎麼就反了呢。你說你都在外忙了一天了,回到家不好好休息卻來懲罰自己的女兒,對我的處罰難道比自己的身體還重要嗎?我前世造了什麼孽啊,,今生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對爹娘。唉!兮月第三百六十七次歎氣。

珞璃一直遠遠地看著自己的小姐,見到夫人身邊的丫鬟小蘭過來,便急切地上前詢問。

“小蘭姐姐,老爺和夫人的氣是不是已經消了啊?那小姐是不是可以起來了啊?”

小蘭微微一笑,這珞璃丫頭對小姐倒是上心。“傻丫頭,不然小蘭怎麼會來這,老爺和夫人讓小姐過去,昨天被小姐救來的男孩已經醒了。”

“我這就去告訴小姐。”說著拔腿就跑。

兮月在珞璃及小蘭的攙扶下才勉強能站穩,一張櫻唇早已裂開,臉色蒼白,頭脹脹的,像有蚊子在旁邊“嗡嗡”地扇動。珞璃和小蘭見她這樣都止不住地心疼,珞璃更是“嗚嗚”地哭了起來,“老爺和夫人也真是的,小姐再怎麼說也是他們的親骨肉啊,怎麼能這麼狠心呢。小姐出穀是珞璃沒看好,要罰就罰我好了,反正我皮厚,也不怕跪……”

“你個小丫頭,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老爺和夫人的不是了,還不快去給小姐拿點水來。”小蘭畢竟比珞璃年長幾歲,這主子做事自有其道理,哪輪的到她們做下人的指指點點。

珞璃被小蘭一斥倒也不哭了,嘟囔著嘴跑進屋去取水。

兮月喝了水便感覺不那麼難受了,一問才知道昨天被自己救回穀的小男孩已經醒了,怕爹娘叫她過去也隻是為了問些昨天的事吧,心中不由的一悲,要是他沒醒自己不知道還要跪多久呢。

一進屋便見有一對美男美婦坐在一張四方桌旁,看著兮月進來,那美婦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與心疼。男的約莫三十歲,濃眉冷目,側對著門徑自喝著茶不去看兮月。這對夫婦儼然正是七年前被人追殺的景親王尉遲景和他的妻子慕映雪,隻是眉宇間比之七年前多了分成熟與穩重。

殷站在慕映雪身側,床上的小男孩靠牆坐著,看著兮月的臉喜悅中夾雜著疑惑。

“跪了這麼久,你可知自己錯在哪?”渾厚的男音響起,明明是在問人,語氣中卻絕然沒有詢問的意味。

“女兒不該偷跑出穀,更不該帶外人進穀。”無論兮月平日多麼任性刁蠻,麵對自己這個冷若冰霜的父親,心中還是極敬畏的。

“既然人是你救回來的,你說該怎麼處置?”依然是沒有溫度的話語。

若是別人問兮月,她肯定會不以為然地回答:“還能怎麼處置,當然是好好養著唄,再怎麼說人家也是一美男啊。”而此時隻聽得她諾諾地答:“女兒不知,一切都聽爹的。”聲如蚊呐,其中夾雜的委屈在場的人都能聽出,尉遲景卻不為所動,臉上依然無波無瀾。

“老爺若要責罰就罰我好了,反正我無親無故,孤獨一人,死了也不會有人傷心。”尷尬的氣氛被這突兀的聲音打破,知道事情由自己而起,當然不能再保持沉默,讓救自己的小姐受罰。男孩的聲音很好聽,語氣中少了孩子的稚氣,卻多了分堅定。

眾人看向床上的男孩,連一直低頭喝茶的尉遲景也帶著審視的眼光抬頭看向他。

每個人看向男孩時的表情都是不同的。兮月雖是一驚,但想起初見他時的場景便心下了然,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在這間屋子裏恐怕也隻有他一個外人敢出口頂撞自己的父親了吧。眼中浮過一絲擔憂,不知道她那故作深沉的父親會怎麼對他。

珞璃自從昨天小姐說要將這男孩做她的相公後便一直很好奇他的身世,沒想到他也和自己一樣是個孤兒,心想如果老爺肯留下他,自己以後一定要好好對他。不知這想法是出自同病相憐還是心生暗慕。

慕映雪和殷平靜地看著他,沒有絲毫的奇怪,畢竟這種人她們見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