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的腦中再度浮現方才妻子瞪視自己的秀眸,裏頭宛如燃著兩簇火焰,恨不得將他燒成灰燼。
那是貨真價實的怒火。
他真的把一個溫婉柔順的女人氣到動手打人。
很好!這就是他想要的!
最好恨他入骨,恨到再也不想看到他。
這也是他唯一能保護她的方式。
見冬昀終於回來,春蘭忙不迭地上前關心。
“夫人上哪兒去了?真是快急死奴婢了!”
桂花則是一臉沒好氣。“沒有奴婢跟著,夫人一個人別亂跑。”
好讓你們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嗎?冬昀在心裏諷道。
“我自然是去見相公,求他讓我見兒子一麵。”
春蘭目光一閃,趕緊問道:“爺答應了嗎?”
“他還是不答應。”冬昀搖了搖頭,省略了兩人發生衝突的經過。
“夫人還是別再去求爺了,每天來來回回走那麼多趟,你不累,咱們可都累死了,要知道這座定國公府,當家作主的是長公主,就算是爺也不能違背她的意思。”桂花悻悻然地說道。
冬昀看著她們。“可是……”
“等長公主回來,夫人再去求她吧,不過……”桂花諷笑一聲。“那也要夫人敢去才行,夫人不是最怕她的嗎?”
有哪個當媳婦的不會怕惡婆婆?而且這個婆婆不隻身分尊貴,又掌握所有的權力,唉,錦娘真是可憐,在這座府裏根本是孤立無援。
“為了見兒子一麵,再怕也要去。”這是她唯一能幫錦娘做的事。
桂花哼了哼。“夫人自己看著辦吧,咱們可幫不了你。”
“你少說兩句!”春蘭扯了扯她的袖子,低罵一聲。“不要以為夫人脾氣好,不跟咱們一般見識,說話就這麼沒有分寸。”
桂花這才不情不願地福了個身。“請夫人原諒。”
看她們一搭一唱的,冬昀還真是打從心底佩服,不過才十多歲的年紀,心機就這麼重,她告誡自己她們忠心的對象是長公主,不是自己,千萬別被騙了。
見夫人又盯著她們猛瞧,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也不知是作賊心虛還是什麼的,讓春蘭和桂花心裏有些毛毛的。
待冬昀收回目光,才發現走到腳都酸了,額頭也在冒汗,誰教這座府第實在太大,又想到方才和“丈夫”之間的爭執,她更是一肚子火,索性蹭掉腳上的繡花鞋,橫臥在楠木製的美人榻上,把頭往圓枕上一擱,順手抄起被扔在一旁的團扇,看來這應該也是錦娘的私人物品之一,因為沒有電風扇可以吹,隻好將就一下,卻是愈扇愈嘔。
既然她的特殊能力對這位國公爺不管用,隻好動動腦子,總會想出一個整治對方的法子。
兩個婢女相覷一眼,心想夫人向來都是中規中矩地坐在美人榻上,幾乎不曾這麼隨興地躺在上頭,而且夫人的性情似乎也有些轉變,不再像以往溫順,受了委屈隻會往肚子裏吞,不但變得很容易生氣,脾氣也暴躁許多。
桂花朝春蘭努了努嘴,要她去探探口風。
於是,春蘭端著泡好的茶上前。
“夫人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冬昀警覺地回道。
“奴婢是站在夫人這一邊的。”春蘭又說。
冬昀在心中冷哼,自己可不像錦娘那麼老實好騙,也不知遭人出賣過幾次,還把對方當作自己人。
“夫人心裏若有什麼打算,不妨說出來給奴婢聽聽,也好幫忙拿個主意。”春蘭佯裝忠心地道。
“我會的。”
冬昀隨口敷衍,說完便閉上眼皮假寐,不再理會春蘭。
春蘭和桂花不禁相覷一眼,總覺得眼前的夫人比過去難對付多了,明明是同一個人,實在想不透為何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