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昀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全副心神都放在昭兒身上,希望兒子能在滿滿的母愛下長大,不要像她一樣有個灰色的童年。

“好,那我再退一步……相公可以休了我,但是可不可以晚個幾年?等到昭兒再長大一些,認得我這個娘,也記住我的長相,不會連走在路上遇到了都不認得。”

“我說過這件事由不得你。”雷天羿又何嚐願意拆散他們母子,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母子被迫分離的滋味有多痛苦。

冬昀氣紅了眼,兩手攥住他的領口用力搖晃,卻撼動不了他半分。“你這個人講不講道理?我都退讓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想怎樣?”

雷天羿拉開她的雙手,嘲諷道:“道理?在這座府裏,從來就沒有道理兩個字,你最好早一點認清現實。”

若能夠講道理,他早就擺脫這一切,而不是被困在這片泥沼當中,直到完全窒息為止。

說完,他兩手背在身後,大步離去。

留在原地的冬昀簡直欲哭無淚,她跟這個男人真的無法溝通,她真想請求上天賜給自己智慧,想出對付他的辦法。

第3章(2)

酉時,雷天羿換上普通百姓穿的袍服,身邊沒有帶著小廝,獨自一人走在街上,為了防止被人跟蹤,他還刻意挑巷弄小路走,幾個左彎右拐後,他走進了一間酒樓。

這個時辰酒樓生意正好,人聲鼎沸,沒人會特別留意進門的客人,況且普通百姓也不認得他就是堂堂的定國公。

雷天羿跟著夥計來到角落的位子,那兒已經有人在等了。

對方見到雷天羿,便要起身見禮。

“程大人不用多禮了。”他比了個手勢後坐下。

程淮這才重新坐回原位,接著夥計又上了酒菜。

“……可有消息?”待夥計退下後,雷天羿略顯急切地問。

“下官托了幾位友人尋找這位陳氏的下落,一直沒有消息,國公爺真的確定人在昌州府?”程淮不得不這麼問。

雷天羿頷首。“我非常確定。”

見定國公說得如此肯定,程淮沉吟了下。“其實下官最近為了一樁命案,必須前往昌州府訊問相關人等,也可以順便查訪此名婦人的下落,希望能帶回好消息。”

“程大人的這份恩情,我定會銘記在心。”雷天羿感激地說,更要謝謝老天爺讓他有幸認識這位大理寺司直。人人都說此人耿直不阿,不畏權勢,值得交心,他才敢把尋人的事委托給對方。

程淮拱了拱手。“言重了。不過這位陳氏和國公爺究竟是何關係,讓國公爺非要找到她不可?”

“說來慚愧,其實這位陳氏是先父生前所納的妾室,但又不敢讓家母知道,隻能偷偷安置在外頭,誰知最後還是被發現了,家母便派人將她藏起來,不讓先父再見到她。先父直到臨終之前,心裏都還掛念著這件事,為了讓先父得以瞑目,我才想把她從家母手中救出來,讓她下半輩子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雷天羿心想這個理由應該可以說服對方,何況絕大部分都是真的,並不算說謊。

程淮點了點頭。“原來如此。”看來老國公爺娶了尊貴的長公主為妻,當上駙馬爺,其中也有不足為外人道的辛酸。

“經過這麼多年,我也隻查到她被家母藏在昌州府,如今年紀大概四十出頭,姿色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就像上回交給你的畫像。僅憑幼年時見過一麵留下的印象可能會有些出入,就有勞程大人多多費心。”他把希望寄托在程淮身上。“隻要先確定她至今平安無事就好。”

“下官自當盡力。”程淮既然答應幫忙,就會做到。

雷天羿舉起酒杯。“我先幹為敬!”

兩人仰頭喝光手上的酒。

“還有,這件事……”

程淮明白他想要說什麼。“下官自會守口如瓶,絕不會對任何人泄漏半個字,尤其是長公主。”

“我當然相信程大人會保守秘密,那就萬事拜托了。”由於身邊沒有足以信任的人,雷天羿隻能仰賴這位大理寺司直,並將一切托付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