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萬貞兒提起這段不‘光彩’的糗往事,張君若趕緊連連討饒,否則萬貞兒該又要說她,說出去的話是收不回來的雲雲。羅嗦之精辟,辯解之強大,叫人不得不佩服。對此,張君若隻能認栽:“好拉,萬娘娘,奴婢知道錯了。您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張君若的相貌雖隻能說是清秀可愛,但不知為何,她就有本事對其貌不揚的她過目難忘,印象深刻。這樣的人兒,哪怕丟在幾百幾千號的人群堆裏,也絕不怕她‘丟失’。而此刻的她說話的口氣,又儼然是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著實惹人憐愛。
萬貞兒被張君若的樣子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卻也同時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咳....嗬嗬...咳...你啊.....”
“你沒事吧?”張君若見萬貞兒咳得實在有點厲害,趕緊起身為她拍背順氣,待她沒咳的那麼嚴重了之後,立刻出聲:“怎麼忽然咳的這麼厲害,我這就去宣太醫來給你看看吧!”
萬貞兒聞言先是擺擺手,“咳,你倒杯水給我先。”順了順氣後,又說道。
“好!”張君若利索的下了床,直奔桌前為萬貞兒倒了杯茶讓她喝下。
喝過茶後的萬貞兒氣色好多了,也不再猛咳嗽了。張君若這才放心了不少,複又問:“不如我去叫太醫來給你看看?”
“不必了,我沒什麼大事,隻是人老了,一口氣不來,這沒什麼。”萬貞兒從來都不承認自己老了,這會卻忽然象是失了精神一般的幽幽說著,並問君若:“若兒,若是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張君若被她這話問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得反問道:“你在胡說什麼?你現在沒病沒災的,皇帝老兒又對你隆寵依舊,好好的幹嗎說死啊死的?”
“人故有一死,你我都很清楚這個道理,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萬貞兒好像忽然執著起生死這個問題。
“貞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怪怪的?”張君若被她嚴肅蒼白的口氣弄得全身很不自在,心裏前所未有的感到恐懼,仿佛萬貞兒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嗬嗬。”萬貞兒忽然笑了笑,“沒什麼,隻是有些平時沒講的話,忽然很想講出來而已。”
“什麼話?”張君若快嘴的問到,問出口就後悔了。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萬貞兒接下來要說的話沒什麼好事。
“我今天和你說的這些話,我從沒對任何人提起過。”萬貞兒說著往床裏躺了躺,讓出位置來給張君若。張君若見狀便又躺回萬貞兒身邊,靜靜的等候她的下文,“你不是學曆史的,對明朝的曆史又尤為不熟悉,有時候我很羨慕你,因為許多事情,不知道,反而是最幸福的。”萬貞兒說到這裏頓了頓,見君若認真的看著自己,便又繼續道:“我是專攻曆史的,對曆史自然是清楚。尤其是對我現在這俱身體的主人的命運,三十年來我更是回味了不下數百次。你知道嗎?其實我曾努力改變過我自己的命運的,但可惜,都失敗了。”萬貞兒淒楚的笑了笑,“我不想愛上見深,想改變曆史不做他的寵妃,卻偏偏愛上了。你知道嗎?我甚至,當年我甚至都讓孫太後為我另外指婚了,卻也依舊走了上了曆史的軌跡。”
“我不想成為什麼奸妃,可事情往往不是我能控製的。包括吳皇後被廢,包括宮裏麵的那些受寵幸的宮女們被送去的墮胎藥,都是一次又一次不可挽回的‘誤會’。還有,哪怕我再悉心的照顧我的兒子,他還是去了......這些事情使我深刻的明白,曆史的不可違背性。於是,我索性墮落了起來,既然無法改變,既然是曆史的必然性,那就順從它好了。反正是曆史負我,又不是我負曆史!這樣,我終於變成了曆史上有名的奸妃。可我,可我真的一點都不快樂。如果不是在最後的這段歲月裏遇到你的話,我連我是誰,都要忘記了。”萬貞兒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張君若一眼。
張君若就這樣靜靜的聽她說著,心裏很是難受。她說的沒錯,來到古代以後,她也明白到,許多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象她根本就不想入宮選秀吧,結果還是逃不掉。當然這還隻是小苦罷了,象貞兒這樣的一步一步眼看著自己迷失了自己,是多麼可悲可歎的事情啊!如果換做她穿越成萬貞兒,還指不定會是什麼樣呢!隻是,“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最後的歲月?”張君若猛的憶起這個關鍵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