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彥微垂了眼眸,朝他一揖,“此次清洛小產的事件,我大概分析了一下。覺得很可疑。我認為下毒手的人應當不是蘇清淺。她沒有理由傻到用自己的珠花去陷害清洛。留下這麼明顯的證物。而且慎行司那個地方,實在不適合她呆,我懇請七哥能將她換個地方。”他淡淡的道著言語,不帶一絲情緒。

連澈沉默了片刻,薄唇輕動,“難道你不想為你夭折的孩子討一個說法?”

連彥微微一楞,抬起了眼眸,直直的探向他的眼。那如墨濯般的眼眸,沉凝似水,淡的看不出絲毫心緒。

連澈這番話,其實便是在暗示連彥。若將清淺換了地方,這樣就很自然的證明了她是無辜的,這樣的結果。怕是清洛無法接受的。

實則也是在考驗連彥,在他心中,究竟是孩子與清洛重要,還是清淺更重要。

“正因如此,便是要快些找出真正下毒手的人。”連彥眉間輕凝,緩緩應道。

連澈輕眯了眼眸,嗓音微沉了幾分,“如今你的王妃正在宮中休養,你不如多花些心思陪她。至於蘇清淺,朕已安排了人審理,相信不日便會有一個結論。”

“做自己該做的,朕會給你一個交代。”連澈徑自垂下首,繼續翻看著手中奏折。

連彥唇角輕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終是沒再開口說什麼。

此時池宋正捧著一摞奏折行至連澈身旁,聽得方才二人的話語,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俯首而思的男人,開口道:“皇上,奴才也相信此事並非蘇清淺所為,那種地方,她卻是很難呆下去…”

“朕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嘴了?”池宋話還未說話,就教連澈微微不耐的打斷了。

池宋輕輕一凜,忙止住了話語。

“做你該做的事去,退下吧。”連澈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池宋安靜的朝他一揖,緩緩朝殿門處行去,回眸瞥了眼仍未抬過頭的男人,他微歎了口氣。不知道清淺這次,能否挨過。

連彥立於殿中,也朝他施了個禮,默默的退出了殿外。

緩緩踏行在回錦福宮的小道上,連彥卻是心緒有些紛亂,他此次來求情,並未考慮過誰更重要的問題。他隻是希望清淺不要受苦,一個柔弱的女子,被關在那種幾乎不是人呆的地方,不知她究竟會遭遇些什麼。

慎行司。

清淺仍是靜靜的蜷坐在牢房的角落處,昨日的那支火把早已燃盡,她再次沉浸於無盡的黑暗中。

不遠處,送飯的獄卒舉著火把,緩緩朝她走近。見她昨夜的飯仍舊沒吃,他不再言語,隻是將食物換了一份新的,便提著食籃朝下一個牢房行去。

清淺瞥了眼擱在地上的食物,眸光微凝了幾許。昨夜,她坐在牢中安靜的想了一夜。從她進入牢房後,發生的種種事件來看。

她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應是被連澈遺棄了,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竟放任了六王爺來殺自己。

明知這個男人可能會威脅到自己,明知自己有可能死在他的手下,那人卻是不聞不問。

多麼諷刺。

清淺忽然自嘲的冷笑一聲,隨即起身,緩緩朝放於牢門的食物走去。

端起那碗伴著零星菜葉的幹飯,她猛的抓了一把,朝嘴裏塞去。草草的咽了幾口,她繼續抓起,狠狠的朝嘴裏不停的塞去。

直到喉嚨噎的發痛,她卻仍是不肯停下手。自己就像一個白癡,完全是個笑話。

是她自己活該。

眸中已嗆出些許淚水,塞入的飯菜也教她的壓的全數吐了出來,清淺卻仍是繼續抓著食物朝嘴裏塞去。

一次次的咽下,一次次的吐出。

直到她無力的跌坐於陰冷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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