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點名,清淺一點也不意外。如今,終是要輪到自己了嗎。
若說今日之前,太後對自己或多或少還有些許憐惜。但如今,怕是早已因方才所發生的事,而全數消磨殆盡。
清淺微低了頭,楞楞的看著自己的掌心。一時間,她竟覺得自己在這大殿中難以自處。
隱約中,她聽到那人遣退了池宋等人。
連澈修長的指忽的撫上了她的小手,清淺錯愕的抬起眼眸,望向了身旁的男人。
男人投給她一記示意放心的目光後,便拉著她的手,一道朝太後踏去。
清淺此時才注意到,殿中除了太後,連澈和自己,其他人早已退到了殿門之外,遠遠地站著。
待二人行至太後身前站定,連澈看了眼她身後的帝王畫像,其中有一幅,便是他的父皇。
拉回視線,他凝著麵前的婦人,開口道:“母後。”
身子一傾,他跪了下去。清淺一驚,隨即也同他一道跪在了太後與曆代皇帝畫像的麵前。
“這二十三年來,兒子從未向母後懇求過什麼。但這蘇清淺,兒子要定了她。在她之前,兒子從不知何為情-愛。而今嚐過之後,便如飲鴆止渴,甘之如飴。”
連澈薄唇輕動,堅定而又灼灼的道著心中的言語。
“從今往後,兒子想同她一道孝敬你。請母後莫要逼兒子恨你。”最後一句話,無不彰顯著他堅毅如鐵的決心。
待清淺再度端著夜宵跨入重華殿之時,已是醜時。
這男人今日又忙的沒有時間歇息,晚膳也隻是粗粗的喝了幾口粥,便宣召了眾大臣覲見。
之前送太後回永寧宮後,他便召了刑部尚書劉宇興與溫玉等幾名大臣在重華殿議事。
如今,這沈相已交由了刑部查處,而沈如月則是直接關進了天牢。
這宮中突來的聚變,讓眾人不禁揣測,這後宮和朝堂怕是都要變天了。
而太後,自回到永寧宮後,便宣稱不適,不再出來了。
宮女與太監們皆在私下紛紛議論,這沈氏一族,之前在蒼玄風光了甚久,如今怕是要從此敗落了。
實乃君心莫測,自蘇柏年倒掉之後,勢必會輪到沈溢。如今的皇帝,終是將權利都一一收回了。
緩緩踏至龍案旁,連澈正靠坐在龍椅上閉目小憩。
看來這男人又打算徹夜忙於朝堂之事了。
自己之前在他身旁做女官時,已陪他熬過無數次這樣的夜晚。
將白玉小碗與菜肴輕輕放置在龍案上,她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在太廟中,自連澈說了那番話之後,太後被震驚的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
沉默了良久,她才幽幽開口,你和你的父皇一點都不像。既然哀家已無力阻止,那便不會再插手去管了。
在雲芳的攙扶下,她緩緩的朝太廟殿門行去。在即將跨出殿門之際,她忽的沉了嗓子,開口道,哀家永遠不會答應,蘇清淺做皇後。
這皇後之位,按照祖製規定,需太後與皇帝雙方認可,才能冊立。
清淺不禁輕輕一笑,皇後之位,她從未想過。
輕探了身子,她準備叫這男人起來吃些東西,他一整日,都吃的甚少。
剛靠近他,小手才觸上他的手背,她便被這男人反手一拉,跌坐進了他的懷中。
腰身被他的手臂環著,清淺完全站不起來。掙紮無果下,她揚起小臉,佯裝生氣的模樣,憤憤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調笑。”
連澈看著懷中女子皺成一團的小臉,輕挑了眉,笑道:“還沒有做皇後,脾氣就這般大了?”
清淺聞言一楞,皇後…
看著她一副呆滯的神情,連澈用大掌拍了拍她的腰臀,輕笑,“怎麼?還想與朕再溫存一會?”
清淺眉間一擰,瞬間反應了過來。她恨恨的瞪了男人一眼,隨即掙紮著站了起身。
再次看向男人時,他已經執著碗筷吃了起來。
見他用膳微微有些急切的模樣,清淺不禁想,這又怎會不急,他一天幾乎都未曾吃過什麼,自然是餓了。
執起另一雙筷子,她將自己特意為他備的菜肴夾了幾份,放入了他的碗中。
“多吃點這個,頗有營養,也很養胃。”
就這樣,他吃著,她在一旁替他添菜,偶爾自己也會吃上一兩口,但多半時候,還是靜靜的看著他吃。
片刻後,二人便將她備的菜肴全數吃淨,隻是到了最後時,清淺似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待男人吃好放下碗筷後,他瞥了眼一旁的清淺,淡淡道:“說吧,是有什麼事,讓你和朕在一起時,這般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