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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福州民風剽悍,作風粗獷,不比咱們京城都是讀書人,還有那些宗室也是囂張跋扈,趙士程在此當官,這三年應該也不好過吧?”唐氏被逼著來,心中仍有不甘,沿途道聽途說,譏諷了幾句。

“娘,咱們一行就幾個人,頂多隻有王強有些武力,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王氏抱著孩子,想到自己如同深入蠻夷之地,心中忐忑不安。

“要不,先讓趙士程派人來保護我們吧,免得一進福州,遇到那些刁民就被搶了。”唐氏也躊躇了起來。

“說不定趙士程都自身難保了。”王氏緊皺著眉頭。“聽說在福州當官的,最後都被宗室把持住,趙士程輩分又不高,肯定被吃得死死的……”

“你們說夠了沒有?”陸遊再也難忍不滿,沉聲一喝,“我們今日來,是來道歉的,就該誠心誠意,你們酸言酸語,究竟有無悔改之心?”

這幾年來,陸遊仕途不順、家室不寧,大多肇因於這兩個女人,他也痛定思痛,不再姑息她們,所以這一番訓斥說來,竟相當具有一家之主的威嚴,唐氏與王氏立刻噤聲。

其實連他自己都預想著福州必是吵雜髒亂,百姓蠻橫,一切亂無章法,想不到一行人一進城,不僅街道整齊清潔,河畔柳樹青青,如詩般給人心曠神恰之感,百姓更是人人麵帶笑容,見到他們這些外來客,還會點頭微笑,彷佛很歡迎他們似的。

這裏尤其特殊的景象,便是外國人穿梭市井之中,有的金發碧眼,有的皮膚黝黑五官深邃,卻與本地民眾相處融洽,毫不突兀,街頭巷尾賣的貨品也是五花八門,很多是京城都看不到的新奇玩意兒。

唐氏的表情有些迷惘。“這福州……好像跟我們想象的差很多啊。”

王氏更是看得眼花撩亂。“若是寧遠也能像這樣就好了,相公,這裏繁華不輸京城,詩意卻更勝三分呢。”

陸遊用力點了點頭,呢喃般道:“這趙士程當真好手段,我先前還譏諷過他不會當官……”

趙興正巧路過,聽到陸遊這番話,不由得停下腳步,怒哼一聲道:“哪裏來的外地人竟敢批評我們趙大人?如果趙大人不會當官,那這全天下就沒有人會當官了!”

他這句話,引起了旁人的共鳴——

“對啊對啊,趙大人是全天下最好的官。”

“若沒有趙大人,福州哪裏有今日這番光景!”

陸遊一見自己犯了眾怒,連忙作揖道:“抱歉,在下不是批評趙大人,而是趙大人的朋友,前來拜訪,一時口誤罷了。”

“你是趙大人的朋友?”趙興打量了一下他,又見他們一行人衣著不凡,而他身上確實有股讀書人的儒雅之氣,點了點頭。“我領你去宗正司吧。”

這麼容易?陸遊一呆,他以為自己得罪了人,還得被刁難一陣呢。

趙興輕易地看出了他的想法,嗤然一笑。“你放心吧,趙大人教導我們要好客知禮,如今福州的宗室們都像我這般溫和有禮的,走吧。”

趙興究竟是不是溫和有禮不知道,但這福州的濃濃人情味,陸遊卻是見識到了。

一行人來到宗正司,趙士程聽到有熟人相訪,偕唐琬出來迎客,一見到竟是陸遊一家人,立即皺起眉頭,把她往身後一拉。

陸遊見狀,隻能苦笑。“趙大人莫怪,陸某這次前來,是帶著母妻前來向趙夫人道歉。三年前那樁事,確實是我們不好,趙大人一家大度不加以責怪,但陸某卻始終良心不安。”

他一把拉著唐氏及王氏向前,兩人認認真真的向唐琬及趙士程行禮道歉,連他的幾個孩子都跪在地上,向他們夫妻倆磕了幾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