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
蘭歡作勢要敲她的頭,她俏皮地將頭一縮,自顧自啃起指甲。“這很難欸!夜明珠?琉璃瓦?哪有什麼東西散掉了無跡無影無形?潑盆水都還有水漬呢……”
蘭歡沒好氣地彈她一指,她連忙將手放下。“啊!我知道了!”
蘭歡終於高興了。“快說!是什麼?”
她認真地答:“是江湖傳說的化、骨、散。你看啊,殺了人之後在屍體上灑一點,整個都化掉了,一下雨,水一衝,啥東西都沒留下了。厲害啊!散去後果然完全無跡無影無形!”
蘭歡整個啞口無言,瞪著她,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我很聰明吧!”
蘭歡終於大笑著歎息,臂膀勾著她的頸項,用力地揉著她的頭。“是啊,我的胖大福真的很聰明。”
可是蘭歡,你怎麼會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呢?我隻是不願意啊,不願意散去後無跡無影無形,而你卻怎麼會不明白呢?
你我之間聰明的永遠是你,但不明白的也總是你。
酸澀的淚水帶著苦味,滴滴答答的沒完沒了。
還以為真的不會哭呢,結果一旦哭起來卻連心都要哭碎似的。
七年啊,漫長的七年,以為他已經死了,心心念念地要替他報仇,結果人家好好地活著,不但回北狼當上了狼主,還成了江湖大幫的女婿。
這一路上的一切到底算什麼呢?他根本沒認出自己是誰也就罷了,這一路上無數次的共騎、調戲,若有似無的挑逗都是龍大俠的心血來潮、逢場作戲嗎?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替蘭歡開脫。
以前那個愛潔又專注的蘭歡究竟去哪兒了?難道真的在七年前就死了嗎?
是不該哭的,或者哭哭就算了,不該生氣、憤怒。
不管是蘭歡還是龍天運,都是皇帝、是北狼的狼主,他有自己的盤算,而她……呼延真,隻不過是他少時的朋友。為他複仇、為推翻蘭七的種種籌謀,都是她的一廂情願,與他無關。
但他們至少還應該是朋友,雖然他真的是眼睛瞎掉了!良心被狗吃了!雖然他真的真的是個絕無僅有的大混蛋!
“蘭歡你這大混蛋!我希望你……我希望你……”
我希望你活得好好的,大業早成。
而我們之間的一切,一廂情願的癡心,過往那些如夢的歲月就讓它過去吧。
一邊哭,一邊咳,喉嚨劇癢,眼前一黑,猛地咳出一大口血!
欸,疼。
她喘息著撫胸,痛出了一身冷汗,眼前金星亂竄。沒想到聶冬這一掌倒真有那麼幾分威力。
突然,大白跳了起來,呲牙咧嘴地發出警告聲。
胡真勉力抬頭,一雙染血的墨靴出現在她眼前,她想逃,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連連後退,退到大白身邊,恨恨地抬頭怒視來人。
聶冬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為什麼?我知道皇帝命你抓我回去,但是……為什麼?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她怒道,首次在聶冬麵前顯露了真性情,此刻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要死就死吧!她絕不會讓聶冬有機會擒住她,也絕不讓俊帝有機會拿她當棋子!
“因為皇帝給我送來一個盒子。”聶冬麵無表情地說著:“裏頭裝著我弟弟的頭顱。”
胡真倒抽一口氣,僵住了。
雖然聶冬從來沒提過,但她知道聶家還有個遺腹子,現今才七歲多一點。七年多前的禍事讓他母親深受打擊以致動了胎氣,那孩子早產體弱,全家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掌心裏嗬護著,好不容易才養到七歲……俊帝殺了他,把他的頭顱送來給聶冬?隻因為聶冬沒能帶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