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蹄子,想來是我給你的教訓不夠,肥了你的狗膽欺上瞞下?”大夫人冷眉倒立,滿臉寒霜。
“奴,奴婢不敢。”林玉清瑟縮了一下,趕緊跪下,心裏卻越發篤定了先前的想法。就她和七奶奶,春桃這幾件事上,就可以看出大夫人的心胸幾何,眼裏容不下沙子,嘴上說的大度,容忍十四奶奶進房,更是因為有公孫的批卦在前,但她心裏總是不痛快的。十四奶奶沒有丫頭,門外沒有把門的嬤嬤丫鬟,管家卻在這時候讓武植送東西,而那東西,是一本《春宵戲密圖》和一根玉勢!這東西要真是由老爺賞下來的也無妨,無非是想添些閨房的樂趣,但是要由武植這年輕俊秀的單身男子送來卻是大大的不妥。
而她前腳換了東西匆匆送進來,後腳大夫人吳氏便帶著老夫人和一眾姨奶奶闖了進來。
若是武植在此,人證物證俱在,十四奶奶和武植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即使僥幸十四奶奶可以辯解,而武植調戲老爺的妾室是要被活活打死的!
裝出一副膽小害怕的模樣,林玉清卻並不慌張。
真是大夫人有意陷害,此時也隻能吃個啞巴虧,她不可能明目張膽的說出那些東西來。
隻是,以大夫人的心胸,要不計較,也有些難了。
“哼,你不敢,連老爺都敢勾引,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老爺新納妾室,怎會上下這般廉價的東西,莫不是你私吞了,用著破衣衫頂了上來?”
林玉清皺了皺眉,倒是沒想到大夫人反應這樣快,轉瞬間將私吞財務的大帽子壓了下來。
大夫人麵上的寒霜底下,隱藏著的是深深的怨忌和三分快意,平時矜貴的笑容,早已經消散無蹤。
林玉清訥訥地答不上話。
不斷有年輕貌美的女子入府,已經是半老徐娘的大夫人即使色厲急行,有時候也是無力阻止,即使手中掌握著整個劉府的大權,雍容富貴,卻也難敵寂寞淒冷的夜,空守深閨的淒涼。
沈錦楠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玉清,又打量了一下大夫人的神色,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上前一步,禮數周全的行了個禮數,“大夫人,妾身曾跟舞娘學過胡旋舞,老爺甚是喜歡,但因為胡旋舞在跳動時需要快速不停的旋轉,尋常的衣服多有束縛,妾身才央了老爺,尋一件胡人的衣群,想來老爺記下了,便賞妾身這件裙子。”
林玉清頗為詫異地看了沈錦楠一眼,見她神色平靜,說的有理有據,便急忙垂下頭,掩住神色。
大夫人冷冷地一挑眉,看著她從容的撿起地上的裙子,輕輕彈了彈上麵的灰塵,才道:“你該自稱奴婢,妾身也是你能用的嗎?”
沈錦楠明顯的一愣。
夏荷瞧了瞧大夫人的神色,從旁解釋道:“老夫人,大夫人還未吃十四奶奶的茶,禮數未全,還稱不上是主子。”
她的聲音柔柔的,卻不帶半分感情。
沈錦楠咬了咬唇,卻無法反駁,油然生出一股屈辱感。當朝的風俗,即便她是作為妾室被抬進門的,劉老爺寬洪寵愛給她破格辦了婚宴,但是要沒奉茶的這個過程,她的身份還是不會被承認的。
“奴婢禮數不周,還請大夫人見諒。”
大夫人望著她柔順的模樣,冷笑連連,“我也沒指望你有什麼周全的禮數。”
林玉清吃不準大夫人到底想做到哪一步,這位十四奶奶無論如何已是坐準了姨奶奶的位置,在公孫那批卦失效以前,大夫人斷不會將十四奶奶趕出劉府,即使趕走了十四奶奶,也會有下一個她這樣五行屬金木水的女子。
“夫人,時候不早了,奴婢估摸著前廳的酒席也吃得差不多了,過會子老爺就過來了……”夏荷開了口,恰如其分,分寸拿捏的極好,她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林玉清和沈錦楠,“十四奶奶這裏還要侍候老爺,裏裏外外也缺不得人,奴婢看不如讓金蓮留在十四奶奶處侍候著,七奶奶那邊有春桃也就夠了,當過些日子,夫人得閑了,再挑些討巧伶俐的姑娘給十四奶奶。”
大夫人回頭看了一眼夏荷,眼神變了幾變,容色緩了下來,“也好,我乏了。”
夏荷立即低眉斂目的扶起她。
兩個人行到門口,大夫人的腳步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向林玉清,“你說你叫什麼來著?”
“潘,奴婢小姓潘,名金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