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來到大廳外,一眼看進去,裏頭有兩男一女,應該都是府裏下人,穿著製式衣物。
其中服侍她的小紅她是認識的,此時的她正拿著一個小甕,一副著急的樣子在屋子裏轉圈圈,邊叨念道:“怎麼辦?米缸裏一點米都不剩了,萬一夫人餓了怎麼辦,她還在生病呢……”
另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外表忠厚老實,卻是麵黃肌瘦的模樣,他咧開一個蒼白無力的苦笑,自言自語地道:“府裏其他地方就算了,這正廳可不能差,是老爺夫人接待客人的地方,至少椅子要能坐人啊!”似乎是一張椅子斷了腳,他正試圖修複,敲敲打打的。
最後是一個看來七、八十歲,瘦弱乾枯、走路顫巍巍,彷佛說話太大聲都會往生的老頭子,他抖著手翻開像是帳簿的冊子,老眼昏花的將冊子貼得離眼睛極近。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府裏應該還有餘錢的,至少也要替新來的夫人添件新衣服……”
聽到屋裏三人的對話,沐煙藍雖是滿臉黑線,但也猜得出來這大學士府的景況,恐怕比她想像的還糟啊!光看眼前三人,原本以為小紅的個頭瘦小是個人體質問題,但另外兩個男人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這府裏的人,該不會都有營養不良的問題吧?
隻不過,他們都自顧不暇了,卻還在意著她這個新進夫人的感受,這又讓她心裏舒坦了許多。雖然她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成了這破落大學士府的女主人,但至少這些下人們似乎都是好人啊!
聽到她的腳步聲,屋內三人這才發現有人來了,慢慢的將目光挪了過來。
小紅一看到沐煙藍,馬上驚呼道:“夫人!你怎麼過來了?”
其餘一老一中年聞言,乍然看到這個傳說中眼歪嘴斜的醜女夫人,卻是如仙女下凡般出現,都是瞳孔一縮,倒抽了口氣。
沐煙藍視若無睹對方的驚豔,因為她第一次照鏡子時,心也是狠狠地跳了一下,而且她現在可是有好多問題想問,便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在那中年男子剛修好的椅子上坐下,慢條斯理地道:“原本我是餓得慌才從房裏出來的,但方才在外頭看了一陣,也大概知道是什麼情形了。誰能替我解釋一下,這府裏蕭條的情況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紅驀地臉一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那老得快死的老者,先從對沐煙藍的驚豔中恢複過來,清了清嗓子後,操著沙啞的嗓音道:“讓老奴為夫人解釋吧,夫人叫我藺老即可,老奴在藺府已當了三代的管家,府裏的情況沒人比老奴更清楚了。”
藺老抖著身子慢慢走到沐煙藍身前,讓沐煙藍都忍不住伸手想去扶,最後乾脆把椅子讓給他,怕他輕輕一摔就駕鶴歸西,那她罪過可大了。
對於她本能的舉動,藺老混濁的老眼中精光微微一閃,接著便緩緩介紹起來,“咱們藺府的家風是高風亮節,廉明公正,直到大人這一代,更是剛正不阿,風骨更勝祖輩,所以隻靠大人的那一份薪俸,頂多隻夠養活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更別說要維持府裏的運作了,府裏看起來才會有一些些……呃……寒酸。”
“一大家子,是有多少人?”沐煙藍懷疑的看著眼前三人,如果那個姓藺的老頭隻領一份公務員的死薪水,那所謂一大家子搞不好就隻有這三個,否則藺爾愷連自己恐怕都喂不飽。
看她的眼神,藺老就知道她誤會了,微微地搖了搖頭。“夫人可別以為府裏就隻有我們三人,其實我們還有長工八名、婢女三名、護衛五人,還有一個廚娘呢!其他的都走光了,我們都是因為對大人忠心而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