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燁……”
杜若蘭一下怔在那裏。
舒俊燁走進來，微啞著嗓音說道：“很驚訝嗎？”
杜若蘭有些哽咽：“我想知道，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為什麼一直躲著我？”
說著，她抬起一隻手想要觸摸他的臉。
可手舉到一半卻停下來。
她還沒準備好，這半張麵具下究竟有什麼變化？
男人寬大的手掌抓住她的小手。
“真的很想知道嗎？”
“嗯……”
她輕輕應了聲，喉頭又哽住。
溫柔的目光對著男人堅毅的眼神，眼眶驀地濕潤。
舒俊燁拿著她的手放到右半邊臉頰龐，“那就解開看看吧。”
話音落下，那半邊臉上的麵具同時被揭開。
“……”
杜若蘭一下驚呆住。
甚至放大的瞳仁裏還帶著一絲驚恐。
眼前出現的半張臉哪裏還是人臉？
分明就是半張機械臉，和完好的左邊臉行成鮮明的對比。
舒俊燁看她有些難以接受，心就更痛了。
早知道，當初他更要難以接受。
而且，現實比這樣更殘酷。
“還要繼續看嗎？”
“我……”
杜若蘭鼓起勇氣，說道：“要看。”
她還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承受多少。
可是看著現在的他，她的心隻有難過，沒有嫌棄。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替他承受。
舒俊燁鬆開她的手，朝房間裏麵又走了幾步。
接下來，他抬起手就開始解開風衣的紐扣，隨後脫衣，又開始解開襯衣的紐扣，一粒一粒。
整個過程都沒有說話，像是做一個莊嚴的儀式。
杜若蘭沒有轉過身去看。
她已經預感到，情況比想象的更嚴重。
畢竟她很清楚，四年前的那場車禍有多慘重。
要不然她也不會躺在醫院裏整整昏迷了三個月，要不然她也不會失去當時已經懷有六個月的孩子。
要不然她也不會痛苦了四年，一直鬱鬱不振。
原本她們是要奔向幸福的一家三口。
原本她們可以逃開那一切。
可是無情的車禍，就這樣生生地分開。
耳畔處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可以轉過來了。”
杜若蘭這才把自己從回憶裏拉回來。
她深呼吸下，就轉過身來。
就見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已經脫的隻剩下褲子。
然而男人赤果的上半身卻有一半是機械的，尤其是右手臂，已經完全是機械手臂。
這個樣子，哪裏還想是當年的舒俊燁。
那個風度翩翩的少年。
竟然……
怎麼會這樣？
她捂住嘴巴，說不出話來。
舒俊燁眼眸深沉地看著她，“你是害怕嗎？”
杜若蘭立刻搖頭，“不，我是太驚訝……”
他走過來，緩緩說道：“是呀，我當初也不敢相信，我以為，我應該就那樣死掉了，可是最後我卻活過來了，然而卻失去了半張臉，半具身體。”
這樣的自己，他恐怕也用了很長時間才接受。
如果不是心裏充滿巨大的憤怒和仇恨，他也不會活的這麼好。
如果不是因為一直惦記她，他也不會回來。
杜若蘭心情複雜到極點，眼淚一直流。
“活著就好，我隻要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