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喊著冤柱,“怎麼會呢?咱們府裏這幾年可沒大花銷,而且每年莊子和鋪子裏也都有賺錢的,怎麼可能會不夠呢?”

夏侯彧點點頭,轉而問莫湘蕾,“怎麼突然這麼問?”

莫湘蕾拿著賬本給他看,語氣可以說是痛心疾首了,“你自己瞧瞧,侯府上下已經一年沒有製過新衣了,還有被褥窗紗都沒換過,這可不能說是節儉。”

根本就像是落魄得隻剩下個名頭的官候之家,隻有這樣的人家才會省到這種地步。

本來新房裏的東西都是新的也沒什麼問題,可等到她仔細看了夏侯彧屋子裏的東西後,才發現事情沒有她想的簡單。

雖然舊東西有舊東西的好處,但堂堂一個侯爺屋裏的被麵都洗得褪色,都入秋了還在蓋夏天的被子,床帳上的刺繡絲線被勾得看不出原貌,窗紗破了洞……若非家徙四壁,怎麼會有這種景象?

她叫來管事一問,又翻了賬本才知道,安樂侯府上上下下都是這樣過日子的,府裏也沒誰備可以更換的用物,這讓她怎不懷疑侯府很窮?

周嬤嬤趕來聽見莫湘蕾一樣樣地指出這府裏的狀況時,她忍不住頭疼了起來。

以前的夏侯府在老夫人和娘娘的掌理之下,可說是井井有條,連半分疏漏都不會有的,每季準時讓裁縫量身製衣,被褥雖說不至於每季都換,但是像窗紗這種東西,夏糊紗、冬糊絹綢,也會隨著夏冬氣候更換。

哪像現在,客人來的話缺什麼都臨時采買,至於夏侯彧自個兒用的或者是其它幾個管事和下人用的東西,怎麼隨便就怎麼用了。

東西能補的就補,不能補的那就扔了,衣裳合不合身是一回事,布料合不合適又是一回事,對他們來說,好像身上有衣裳穿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細節都不是問題。

也怪之前侯爺進宮的時候,皇後娘娘想著安樂侯府裏也沒個婦人坐鎮,這衣裳上有所疏漏也是免不了的,但看著還算得體也就沒多問,誰知道這裏頭問題居然這麼大。

夏侯彧卻沒抓到重點,隻覺得如果莫湘蕾認為這樣不妥,那她就放手處理就好,幹什麼還心急的跑來?

在他隨軍出征前,府裏的下人都讓他遣散了,畢竟他一走至少一兩年,用不上那麼多人,現今留下來的大多都是他爹當年打仗時的親兵,而他回京城後,也懶得再找下人。

一群大男人,本來就沒有那麼講究,食能裹腹,衣可蔽體,住的屋子能擋風遮雨,也就沒啥好挑剔的了。

“所以我不是讓管事把事情都交代給你了嗎?”夏侯彧覺得自己的做法很正確。

“你……”莫湘蕾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入了賊窩了,不再拐彎抹角,氣呼呼的直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還說什麼莊子鋪子有送錢,你自個兒看看這簿本,除了不能挪的大樣對象,能夠動用的全銀可說是所剩無幾了,就算你讓我管,我也得要有錢才能管啊!”

這賬冊上時不時會有一筆不算小的花銷,還沒說用去哪兒了,總之仔細一算下來,也難怪堂堂一個安樂侯府過得這麼寒酸了,這收入不算多,每個月的支出卻沒減少,要是還能夠過上符合侯府排場的日子那也是奇跡了。

夏侯彧站在她的麵前,朝著她彎下腰,一臉正直的說著無賴的話,“我就是這樣的家底了,家裏全都由夫人做主,其他的我也沒辦法。”

突然在眼前放大的眉眼,讓莫湘蕾心頭忍不住怦怦急跳,如果不是有著麵紗蓋著,她都覺得自己肯定要當著他的麵出醜了。

而周嬤嬤是震驚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方圓縱使早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真麵目,也忍不住掩麵。

這才剛成親呢!光風霽月的君子樣多少還是得先裝著啊,瞧!都要把夫人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