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又不是不知死活,真要偷看也隻敢一瞥。

他們家王爺可是千裏眼順風耳,他們要敢胡亂說嘴,等一下被扛去亂葬崗的人就是他們了。

“你少揣測主子的意思,待會兒又罰你去掃茅坑。”名叫徐明的侍衛可沒蔣三這麼大的好奇心。

主子吩咐什麼,他就去做什麼,這才是優秀的侍衛,將來他可是要向著暗衛那條路去的,想想暗衛有多拉風,暗衛守則一,就是要謹言慎行。這麼八卦,是行不通的。

蔣三拓了拓鼻子,好像日前那掏驛站茅坑的惡心感又回來了。

都是因為差點被那粗魯的丫頭給踹了一腳,王爺說他學藝不精,需要鍛煉,回京後,還要去五城兵馬司報到集訓三個月。

“我這不是說上一嘴嗎……”他還委屈呢,一嘴都不讓人說,也太不人道了。

哪裏知道格子窗忽然打開,露出君卓爾那張讓人如沐春風,卻笑得頗有深意的臉。“那麼喜歡說嘴,就去說個夠,下值後到驛站前頭去演說給來往的過路行人聽,沒有百人拍手叫好,不許回來。”

徐明趕緊垂下頭,他就知道,他們家王爺看著無害,可那惡趣味,嘖嘖,誰也不敢領教。

蔣三隻覺得生無可戀。

君卓爾在這邊惡整貼身侍衛,發泄被薄縹緲放鴿子的忿忿,一麵吩咐下去,準備返京。

他向來能揣度人心一二,依照那丫頭的心性,她這一跑有可能跑得很遠,遠遠避開他,天下之大,哪裏不能去?

把她的人都帶走,雖然下人不算什麼,兩個老的他不敢說那丫頭在不在意,可那個膽子超大的婢女,他敢篤定的說,薄縹緲隻要有機會一定會回來帶她走的。

將人帶走,把籌碼放到自己手裏,她若真心掛念那個婢女,按耐不住,很快便會找上門。

那小婢女是個性子直的,不會撒謊,從中套話最容易,她說她們家小姐會回來接她,那就表示,他想抓到那隻滑不溜丟的小狐狸,隻要放長線等大魚上鉤就是了。

他摩挲著幹淨光滑的下巴,又或者,可以從另一方麵著手。

譬如,她的親人。

雙管齊下,也不失是好法子。

薄縹緲到了百京,待安頓妥當,已是春暖花開的三月。

街上消夜的攤子滅了爐火,同時,清晨的早湯茶灘支起了火爐,開始白日的生計活兒。

剛到百京時她就住在護城河邊上的客棧上頭,晨起能看見一些半大不小的小子趁著守城的衛兵交接換班,跳進護城河裏抓魚蝦戲水玩耍。

老實說,收獲還頗豐,草繩串上的魚鱗和擺動的魚尾在日光下閃爍著濕潤的水珠。

小子們被發覺後,一個個提著褲子笑鬧著跑掉,留下滿地的濕腳印子,也是常有的事。

那些衛兵們也司空見慣,除了兔崽子、龜孫子、挨殺千刀的王八犢子,硬是罵了一串都不帶重複。

但是罵歸罵,也僅如此。

那些個孩子多是大雜院或是小門小戶的孩子,這些兵丁們出身也都很普通,同個裏坊人,都是熟人,自然也是吆喝完了就算了。

薄縹緲瞧著那些光著半片屁股的孩子們,有時會想到她那個從未謀麵的弟弟,她沒有那種隻要和自己有點牽扯就非要放在羽翼下護著的聖母情結,往後要是有機會就當一門親戚走動,要是沒有緣分,就獻上她衷心的祝福希望他一生平安順遂,無憂無愁。

僅僅如此。

觀察了一陣子後,她想賃間獨立的院子住時,也不考慮他處,托客棧掌櫃的去探聽這附近可有獨門獨院的宅子要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