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謝全的耳朵就要被咬下來,兩個衙役也急了,抬腳就要踹上去。
這一刻,謝嬌娘突然後悔了,後悔不該不知天高地厚的來告狀,不該把這個世界想得如同前世那般公平公正。自從醒來到了這個世界,一切太過順風順水,又有夫君護著,她就當真以為這個世界都是陽光,沒有任何黑暗髒汙。
趙建碩,你在哪裏?趙建碩,我想你……
許是老天爺到底憐惜謝嬌娘,當真使手扶了她一把。
正值這樣混亂的時候,府衙外的大街上突然響起馬蹄聲。不等眾人探看,那匹馬已經到了門前。
陳家莊幾個兄弟的手已經摸上了藏在背後包袱裏的柴刀,防備著謝嬌娘若真要遭毒手,他們就衝進去搶人,結果一見到馬上之人,他們立時歡呼起來。
「六爺!」
「六爺回來了!」
跪坐在大堂上的謝嬌娘聽得喊聲,猛然向外看去,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夕陽之下,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魁梧身影,那冷酷熟悉的臉龐,與那閃爍著怒意的雙眸……
「六爺,嗚嗚……」
不等謝嬌娘起身奔過去,趙建碩就翻身跳下來,幾步越過眾人到達大堂之上。
謝嬌娘被狠狠擁進結實的懷抱,嗅著熟悉的味道,眼淚決堤而下:「六爺,他們欺負我,嗚嗚……他們要殺我娘,要打我……」
「不怕,我回來了。」趙建碩低頭狠狠在嬌妻脖頸間嗅了一口,方才隻在馬上望了一眼,他幾乎氣得肝膽崩裂。
若是再晚一刻,是不是他的妻兒就要保不住了?!
「你是何人,居然膽敢闖上公堂?」府尹自覺被冒犯,開口嗬斥,要喊衙役攆人的時候,趙建碩抬頭望向了他。
那是怎樣的眼眸,如孤狼般狠毒,如猛虎般狂傲,如冰雪般冷冽,襯著臉上的刀疤,刺得府尹下意識往後退,卻忘了自己坐在椅子上,差點直接摔倒在地。
「哼!」趙建碩冷哼一聲,抱嬌妻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謝蕙娘對這個姊夫一向最是崇拜,見此也顧不得再生吃老爹,趕緊扶了娘親,扯了妹妹,一同跟了出去。
被留下的謝全疼得嚎啕大哭不已,「疼死我了!」
可惜沒有人理會他,幾個衙役要麼去扶府尹,要麼就是膽怯不敢攔路。
這麼猶豫的功夫,趙建碩已經抱著謝嬌娘翻身上了黑馬,何氏母女也上了馬車,陳家兄弟守護在側,一行人眨眼間就走出老遠。
一眾衙役,連同看熱鬧的閑人們這才反應過來,轟然議論出聲——
「這人是誰啊?」
「不知道,看著妤凶啊,那眼睛好像刀割一樣啊。」
「食鋪老板娘喊他六爺,六爺?食鋪老板平時好像是被喊做六爺的!」
「哎呀,這是正主回來了。妻兒被這麼欺負,這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呢。」
「不服氣又能怎麼樣?不過是個戰場下來的兵,胳膊擰不過大腿,還能把府尹怎麼樣啊?」
眾人說的熱鬧,可把高堂上的府尹氣壞了。堂堂慶安城的父母官,居然被如此輕視,簡直不能忍。
「反了天了,放肆,真是放肆!」他拍著桌子站起來,臉紅脖子粗的喊道:「來人,給我……」
話說了一半,府衙門前的大路上又來了一撥人馬。
五六十人的護衛隊伍,盡皆高頭大馬、亮甲長槍,中間一輛馬車上走下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俊秀的麵龐惹得人群裏的女子都嬌呼著紅了臉。
君子如玉,貌若潘安,這樣的人物真是難得一見。
那年輕男子同眾人微微點頭,慢步進入前堂。
他看也不看謝全和一眾衙役,隻望著驚疑不定的府尹,笑道:「這可是吳庸吳大人?本官奉了吏部文書,前來接管慶安城府尹的職司,還要勞煩大人做一下交接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