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李大娘顯然是有些心虛了,遂道:「哼,今兒老娘高興,不跟你們兩個死丫頭見識。一家子病癆鬼,跟你們做鄰居,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說完,她轉身回了自己的屋。

見對方不再造次,婦人道:「扶我去你們大姊的房裏。」方才她聽見隔壁房有動靜,想著應是房裏的人終於醒過來了。

「好,娘。」

很快,婦人便被兩個小姑娘扶到了謝嬌嬌的麵前。

屋裏的視野不佳,但謝嬌嬌依舊將婦人那略顯蒼白的樣貌看得清清楚楚,瞧那眉眼同兩個小姑娘有五分相似,任誰都猜得出她們是母女。

婦人握住謝嬌嬌的手,柔聲地道:「嬌娘,你醒了……」她替謝嬌嬌理了理那蓬亂的發,「聽娘的話,誰說什麼都不要放在心裏,咱們家……哎,是娘對不起你。」說著說著開始抹淚。

謝嬌嬌聽得一頭霧水,嬌娘……是在喊她嗎?

謝嬌嬌尚未從禍事中緩過神來,隻含糊地道:「我……還沒想起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想不起來也好,不是什麼大事。娘啊,別的不盼望,隻要你們姊妹三個都平安就好……咳、咳……」婦人還想說什麼,卻突然咳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好似要把肺咳出來一般。

謝嬌嬌有些擔心,但一旁的兩個小姑娘卻習以為常,一個替婦人拍打後背,一個跑去倒水服侍,末了,她們扶著婦人回了旁邊的房間。

謝嬌嬌終於得了清靜,沒等她梳理明白自己遭遇的怪事,就見那個脾氣潑辣的小姑娘又折了回來,不由分說地灌了她一碗湯藥,也不知那是什麼湯藥,竟讓她昏昏欲睡。

夢裏,她被放在一個冷冰冰的櫃子裏,在親人的痛哭中,送進了火爐……

而某個自小吃盡苦頭的小姑娘,心急家裏的娘親和妹妹們不得飽餐一頓,上山挖野菜,沒想到被一個地痞糾纏,最後為護清白而跳河……

光怪陸離,時空轉換,許是名字相仿的緣故,她的靈魂穿越時空到了這裏,成了謝家長女謝嬌娘……

一滴眼淚順著睡夢中人兒的眼角慢慢落了下來。

「爸、媽,不要哭,我會好好活著的……」

村莊的清晨是寧靜又安詳的,村頭的老狗盡忠職守了一宿,搖著尾巴跑回了自家的狗窩,等主人賞些剩飯,就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而各家的公雞則跳上了牆頭,迎著初升的太陽,扯著脖子叫了起來。

一日之計在於晨,男人們盤算著一日的生計,女人們則掂量著如何用最好又便宜的糧食,喂飽一家老少的肚子。

這樣的一個日常早晨,小王莊外的山路上,遠遠走來一隊人馬,隊伍裏有十幾個男子,各個皆有幾分剽悍鐵血之氣。

打頭陣的是一個年少騎士,他抬手遮了初升的陽光,掃了一眼遠處的小王莊,立刻掉頭跑回隊伍中,笑道:「六爺,前麵就是小王莊了,您的大院就位在莊子南邊山腳下,二爺說是這莊裏最好的院子了。」

「嗯,知道了,你們先走吧,過幾日都安頓好了就來聚聚。」

回話的男子姓趙,名建碩,他騎在一匹毛色漆黑的高頭大馬上,抬手摘下鬥笠,露出了刀削一般堅毅的臉龐,那濃黑的眉、深幽的眸子、挺直的鼻梁、抿緊的唇,當真是難得的陽剛美男子。

但許是老天爺終究不允許世間有完美的存在,一道刀疤斜斜地從他的左邊臉頰劃過,好似劈開天空的閃電,令他的俊美平添了三分冷厲,讓人莫名膽寒。

「六爺,那我們先走了。」旁邊一個騎士從馬車上抓了一個大包裹遞給他。

馬車上,一個稍顯年長的漢子則是囑咐道:「老六,如今咱們已經是平民百姓了,往後都得在這裏過日子,你可別總冷著臉,小心娶不到媳婦兒。」

聞言,一旁的幾人都笑了起來,紛紛附和道:「就是啊,六爺,咱們可是說好了,誰家先生了小子,其餘幾家都要給彩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