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蕙娘見狀也不惱了,趕緊將筐子拉出來,姊妹倆把小豬崽一隻隻抱往被太陽曬得溫暖的大石頭上放著,除了一隻已赴黃泉,其餘五隻都還有微弱氣息。

謝嬌娘趕緊解下腰上的葫蘆,灌了幾口水給小豬崽,末了,她脫了破舊的外衣,小心包裹住小豬崽放進自家的柳條筐子。

「真是太好了,咱們趕緊回家去!若能救活這幾隻小豬崽,咱們家就有希望了。」

謝蕙娘學大姊脫下了外衫替小豬崽取暖,但嘴巴卻還是不饒人,抱怨道:「大姊,你怎麼知道能救活?咱們家連替娘抓藥的錢都沒有,更別說是小豬崽的買藥錢了。」

「放心,我碰巧知道一個治瀉肚子的偏方,管它好不好用,總要試試,萬一救活了,待過年的時候,咱們家就有肉吃了!若是賣了銀子也能做些小買賣,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謝嬌娘說得信心滿滿,即便方才累得厲害,這會兒背著小豬崽卻覺得渾身都是力氣。

謝蕙娘心疼大姊,正想搶過柳條筐子的時候,突然覺得灌木叢裏有些不對勁,她眨巴了大眼看了半晌,頓時汗毛倒豎。

「狼……有狼!」

少女的尖叫聲如同最尖銳的哨音,驚醒了整座山溝的萬物。

兩裏外的某處河岸邊,趙建碩正準備烤野兔打打牙祭,卻讓這驚叫聲打斷了動作。

他皺了皺眉頭,扔下兔子,隨手抄起弓箭奔了過去。

而這會兒,惱怒到嘴的肥肉被搶走的野狼,正準備攻擊謝家姊妹。

謝嬌娘前世不是見沒過狼,但那都是動物園裏半死不活的老房客,可能連隻獵犬都比不上。可如今這般活生生、眼冒銳光,隨時都能咬下她一塊肉的凶猛野獸卻是頭一回見到。

恐懼瞬間從她的腳底板竄上了頭發絲,她想跑,最好能生出幾百條腿讓她逃命。

但這是不可能的,這會兒要想活命,除非把小豬崽還給野狼。

可小豬崽是全家衣食無憂的希望,她不能輕易放棄,於是她拚命揮舞著手裏的柴刀,護著腿軟的妹妹往後退。

那野狼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這般厲害,自覺受到了蔑視和挑釁,惱怒的張大了血盆大口,蓄勢待發,尋了個機會上前,鋒利至極的爪子抓破了謝嬌娘的右手臂,鮮血瞬間淌了下來,柴刀也順勢飛了出去。

鮮血的味道越發刺激野狼的嗜血性,它一個前撲把謝嬌娘按倒在地,眼見銳利的牙齒就要咬破她的喉嚨,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突地飛來一支利箭,直接穿透了野狼的右眼,巨大的貫穿力甚至帶著狼身釘上了後頭的大樹,隨著野狼的抽搐,那箭尾的白羽也顫抖個不停。

謝嬌娘腦海一片空白,呆愣地坐起身。

一旁的謝蕙娘趕緊連滾帶爬的奔了過來,「大姊!嗚嗚……大姊,你沒事吧?嗚嗚……」

「啊……我沒事,沒事。」謝嬌娘回過神,摟住大妹,眼淚也是止不住的直往下掉。

她忍不住後怕,方才若是遲上一會兒,她就得找閻王爺報到去了,死因還是如此慘烈的命喪狼口。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誰出手救了她?

謝嬌娘抹了眼淚,扭頭望去,就見一個男子正在處置那頭野狼,陽光從樹林上方照射進來,被樹枝切割得有些細碎,落在男子的臉上顯得有些斑駁。

但這並不妨礙她看清男子棱角分明的五官、深邃的雙眼、壯碩的身形,以及臉上那道明顯的刀疤。

她一點也不害怕,隻覺得這男子的樣貌竟莫名眼熟……

「啊!」

謝蕙娘教男子的容貌嚇得驚叫一聲,打斷了謝嬌娘的思緒,她趕緊掐了大妹一記,不讓她失禮於人,自己則勉強撐起軟綿綿的身子,鄭重地同男子道謝,「不知這位大哥高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謝嬌娘沒齒難忘,還望大哥告知家住何處,日後必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