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許是想起方才所求之事,她又難得的歡喜起來,“葉蘭,葉大小姐,哼!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誰要你搶了王爺的寵愛?送你同兩個孽種一起去見閻王爺,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兒……”

濃重的夜色裏,星月都躲進了厚厚的雲層裏暖暖的睡了,王府前院護衛重重把守的軎曆裏,左元昊穿了套玄色長袍,頭發懶懶用一支玉簪綰著,眉眼間滿滿都是疲憊之意。

洪公公靠在門框上打盹,一個不小心就栽倒在地毯上,他慌忙爬起來,抬眼看了看屋角刻漏,忍不住繞過多寶榻,一邊挑著燈芯一邊低聲提醒主子,“王爺,您第一日回府,路上辛苦,還是早些歇著吧,這些奏折也不急於一時啊。”

左元昊狠狠揉揉太陽穴,掃了一眼桌案上還有尺許高的奏折,也是歎了氣。他這一走就是將近一年,兵部攢了諸多大事瑣事,原本他在的時候,仗著皇兄疼愛,很多事隻要說上兩句就可以,但臣子卻是不敢同他一般隨意,所有事都要上奏折,如此累積起來,消耗人力不說,許多事務也延宕了,這一年來靖海的軍力不但沒有增長,反倒退步許多。

他若是不能及時掌握各部變化,如何從容應對敵族馬上就要開始的聯合入侵?

隻是,自離開碎石城這段時日,他馬不停蹄跑了幾處邊關,又掩藏行跡返回藏鯤城,就是鐵打的身軀也難免疲憊,倒是真有些堅持不住了。

“罷了,歇下吧,明日再看不遲。”

“是,王爺。”洪公公大喜,趕緊上前伺候王爺寬衣洗漱,但末了敲了敲窗下的矮榻又有些遲疑,忍不住勸說道:“王爺,這書房住著怕是不舒坦,要不然奴才伺候您回後院?”

左元昊不悅的掃了他一眼,沒有應聲。

洪公公趕緊閉了嘴,心裏暗罵自己,將近一年沒伺候主子,怎麼就把主子不喜人多言的脾氣忘記了,以後可得長記性。

他這裏暗自喝罵自己要警醒些,不想左元昊卻因為他方才的話想起一事來。

“先前派出去尋我的那些人手都回來了嗎?”

“已是傳消息出去了,天地玄黃四組人馬再有兩日就能全員到齊。”

“那好,明日先派府裏的人手去查一件事,王妃身邊原本有兩個丫鬟,先前一同出京,這次回來卻沒見著,你讓人找找她們去哪裏了,是生是死。記得,不要驚動王妃。”

“是,王爺。”洪公公聽得心裏好奇至極,猜測著主子是不是對兩個丫鬟起了什麼興致,但琢磨一會兒又覺得不可能,不過,這吩咐實在有些曖昧,居然還要避開王妃?

不說洪公公如何嘀咕,總之主子吩咐,他也不敢怠慢。伺候著主子睡下後,就趕緊退出來喚了值班的護衛首領。

這護衛首領姓陳名生,與劉虎是一個頭磕到地上的異姓兄弟,先前左元昊出行的時候,他娘子正好要生產,於是劉虎就讓他留了下來。

今日王爺回府,終於確認了劉虎的死訊,他心裏的愧疚和悲痛可想而知。

雖然王爺一進府門就賞下了豐厚的撫恤銀子,但嫂子沒了夫君,侄子侄女沒了爹爹,家裏就沒了頂梁柱,還不如先前那幾月,雖然知道凶多吉少,但心裏多少還有些念想。

今晚,本不是他值班,但他睡不著就搶了巡邏的差事,沒想到正碰到洪公公分派差事。

這幾月王府沒了主子,洪公公同留守的護衛們也有些共患難的情義,見陳生上前,又說了幾句閑話,這才低聲把王爺的吩咐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