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元昊這陣子一直穿戴的都是山子留下的衣物,尺寸難免有些不合適,今日買了布料,吃過晚飯,她就點了油燈,加緊縫製。

於元昊不知在哪裏淘了一本史書,坐在油燈另一側翻著,偶爾抬頭看看忙碌的葉蘭,隻覺心裏寧靜至極。

葉蘭口渴,抬頭見他望著自己不說話,臉色就慢慢紅了,但開口卻是惡聲惡氣,“看什麼看,我都累死了,快給我倒碗水來。”

左元昊淡淡一笑,下地倒了一碗溫水給她。

葉蘭喝了水,繼續縫衣衫,直到街巷裏傳來三更鼓還是不肯停手。

左元昊勸道:“睡吧,不急在這一日。”

葉蘭打了個嗬欠,這才收了針線筐。兩人鋪了被褥,葉蘭極熟練的偎進左元昊懷裏,右腿一抬,壓在他身上。

左元昊眼裏閃過一抹笑意,許是察覺到他胸膛震動,葉蘭拍了他一把,嘟囔道:“夜裏我若翻身就按著我,左側位對孩子供血好。”

左元昊聽不太懂,但還是應了一聲。

葉蘭放了心,暗自嘀咕,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原本還覺得身邊多個人不舒服,這才幾日,沒人扛腿就睡不著了。

這般想著,她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左元昊略起身吹熄了油燈,伸手把她的頭往肩頭攬了攬,讓她睡得更舒坦一些……

這一日,鋪子裏的麵粉等食材都剩不多了,胡伯趁著午休空檔,帶著左元昊去常走動的糧食鋪子采買。

葉蘭正拿了塊抹步擦抹櫃台,胡婆從裏麵出來見她這般,趕緊上前搶了抹布,攆她去歇著。

葉蘭還要爭辯兩句的時候,卻有幾個相熟的衙役走了進來,胡婆立刻笑臉相迎,“哎呀,今日吹得什麼風,李捕頭怎麼大駕光臨了?”

李捕頭倒也給了個笑臉,應道:“胡婆生意可好?”

“好著呢。”

胡婆招呼幾個衙役都坐下,葉蘭適時的送上一盤子燒餅,還有一壺茶水。

“今兒個這是有什麼差事啊,看幾位累得這滿頭大汗的來,先喝口水,吃個燒餅墊墊肚子,剛出爐的,正香著呢。”

這些衙役常在街麵走,混吃混喝是常事,況且這會兒都過了晌午,肚子也確實餓了,於是誰也沒推辭,紛紛拿了燒餅大口吃起來。

一個燒餅下肚,沒那麼餓得慌了,李捕頭才有功夫說閑話,“胡婆有所不知,上頭派了差事,要我們找人呢。”

胡婆和葉蘭都是臉色一變,但很快就掩了過去。

胡婆裝作好奇地問道:“上邊要找什麼人啊?咱們這小地方總共沒有幾千人,鄉裏鄉親的都認識,也沒聽說來什麼外人啊。”

“可不是嗎?我也是這麼說的,但上邊不信啊,非得讓我們挨家挨戶問一遍,說是都城裏某家貴公子出來遊玩走丟了,累得這周邊幾百裏的地界都翻天了。”

“這貴公子出門都有護衛隨從跟著吧,怎麼還能走丟了?難道是遇到什麼事了?”葉蘭一邊給眾人添茶,一邊笑嘻嘻問著。

“誰說不是呢,上邊也不肯多說,隻吩咐找人,說不得,我們這些倒黴的就要跑斷腿了。”

葉蘭沒有聽到什麼有用消息,免不了有些失望,正是琢磨著再問幾句的時候,胡伯卻是帶著左元昊回來了。

胡婆和葉蘭齊齊懸起了心,但想要阻止已是來不及了。

果然,李捕頭一見扛著麵袋子進屋的左元昊立時就站起來了,嚷道:“對啊,我怎麼忘了,你們家這姑爺剛來城裏沒多久吧?”

左元昊正低著頭走路,突然被人攔住就抬了頭,因為要做髒活,他換了件最破舊的衣衫,這會兒臉上沾了麵粉,發髻也有些散亂,雖說容貌俊美得異於常人,但怎麼瞧都有些狼狽。

李捕頭忍不住就猶豫起來,這副德行會是上頭要找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