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山和劉氏昨晚沒有聽閨女說起,這會兒聞言喜得差點發了瘋,一疊聲的同周福道謝。

倒是任瑤瑤死活不肯讓周福出束修,堅持要去釆買。

周福卻攔了她,「少爺臨走前說,這次進京要把姑娘的新式算學送給好友做生辰賀禮,這些束修簡薄,哪裏抵得上萬一。姑娘想要計較,還是等我們少爺回來之後再說,這會兒不要為難老奴了。」

任瑤瑤沒有辦法,隻能目送激動得有些發抖的老爹帶著輝哥兒同周福去了城南。

說起來江家學堂在塞安縣也是有名,每次縣考都會出幾個秀才,三年一次的京城大考,也偶爾出過舉人,於是百姓們趨之若鶩,但這樣的盛名之下,江家卻不會因為權勢而降低標準,不論貧富,不入先生之眼就是不能進學堂讀書。

輝哥兒原本就機靈,這些日子跟著姊姊學寫算,又開了幾分竅,隻寫字時歪歪扭扭,先生臉色勉強,但考到算學時卻讓人驚喜連連。

不必說,輝哥兒順利進了江家學堂,喜得任大山差點跪地磕頭。

可憐天下父母心,個個都望子成龍,劉氏聽說兒子入學,也把一向泰行的節儉扔到了腦後,買了新布料縫了書包、做了新衣,惹得任月月嫉妒的整日噘著小嘴巴。

任瑤瑤看了好笑,拉了妹妹,也給她準備文房四寶和書包,每日早晚教授她寫算,倒是很快把小丫頭哄轉過來,嚷著要同弟弟比賽呢。

日子如同流水一般不緊不慢的過著,周福每日到攤子上坐坐,周家仆役也是殷勤幫手,倒是沒人敢惹到任家頭上。

村子裏的任家老宅,一來不知道瑤瑤一家新住處,二來畢竟相隔了十幾裏,來往不便,這倒是讓任家五口難得的清靜。

每日出攤,烤餅,舀豆花兒,吃飯睡覺,日子安寧得幾乎讓他們以為是一場夢。

不說任家如何,隻說隋風舟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半個月後的牛時進了京城城門。

忠義侯府一如往日般矗立在朱雀大街上,彰顯著隋家皇恩不減,門前的石獅子被風吹雨打多年,斑駁舊色反倒為侯府添了幾分威嚴。

聽到大公子歸來,早有下人一層層報了進去。

內院裏,忠義侯夫人牛氏正一臉憤恨的低聲喝罵兒子隋武勝,「你這個榆木腦袋,怎麼就不開竅?校場比武,娘讓你多出個風頭,皇上看了興許就直接下旨把世子之位給你了,結果什麼都安排好了,你居然……」

「娘,世子之位是大哥的!大哥本來就身體不好,我再搶了世子的名頭,豈不是……」

隋武勝不隻繼承了忠義侯的勇武,甚至長相都極相像,濃眉大眼,滿臉正氣,這會兒聽到娘親如此說,難得反駁一句,可惜立刻被他娘一巴掌打了下去。

「忠義侯府以戰功傳家,那個病癆鬼,走路都能累死!世子之位怎麼可能傳他?就是你爹願意,娘都不答應,你給娘……」

牛氏說到一半,眼角瞧到門口有人影晃動,不禁皺了眉頭,一邊抬起染成朱紅的指甲整理鬢角碎發,一邊略帶不滿的高聲問了一句,「什麼事?」

有個丫鬟聞聲挑開了珠簾,行禮應道:「回夫人,大少爺……回來了。」

「什麼,大哥回來了?!」

隋武勝第一個跳起來,幾個箭步就竄了出去,沒了影子。

牛氏恨得咬牙,眼底閃過一抹惱色,卻是揮手讓丫鬟退了下去,自己整理衣裙端坐,等著繼子過來磕頭。

隋風舟剛剛邁過垂花門,就見弟弟小豹子一樣興匆匆跑來,染了幾分疲憊的神色裏忍不住添了笑意。

雖然很多事不如意,但也總有一些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