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親手寫下的狀紙。”齊硯將狀紙遞上。

季君瀾打開狀紙,就見上頭寫著——

方氏今年十九歲,夫死無子,公爹雖是名鰥夫,但正值壯年,小叔又年輕氣盛,而且尚未娶妻,兩男一女不方便,聽說母親臥病不起,父親憂心如焚,想回娘家侍奉雙親,懇求大人成全。

他才看了一遍,馬上就推敲出知府王聰和為何這麼快就答應讓方氏回娘家守寡的原因。

“難怪王聰和會同意讓原告回娘家,萬一傳出亂倫案件,會影響到地方父母官的政績,將來想升官可就難了。”季君瀾放下狀紙,向來麵無表情的俊臉上似乎多了一抹笑意,連齊硯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眼花。“而且狀紙上的內容毫不隱晦,隻差沒把私通二字寫出來,他也算是寬容了……”

這輩子見過的女子當中,有誰能像陳氏這般聰慧,又有膽識,不但可以陪人告官,還能寫出這樣的狀紙,令他每每想到就心煩,但是幾天見不到,又會思念起她的一顰一笑,這代表的意義是什麼,再明顯不過了。

他的心頭一回被女人牽動了,不是別人硬推給他,而是他主動渴望的。

季君瀾並非真的清心寡欲,隻是知曉沉迷女色容易傷身,所以一向自製,如今才知那是沒有碰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女人,一旦遇見,渴望便排山倒海而來。

這麼一想,他多希望陳氏此刻就在眼前,可以看得到、摸得到。若不是四合院裏還住著其他寡婦,他恐怕會不顧身分,直接闖進她的香閨。

“你應該把她帶過來。”季君瀾的嗓音帶著壓抑的情緒。

齊硯滴下冷汗,拱手請罪。“屬下這就去。”

“算了,已經很晚了……你先下去吧。”季君瀾從來沒有這麼渴望過一個女人,就連寡婦這個身分都無法阻止他,如果要在王府裏安置她,得想個名目,或者另外給她一個身分,而這對他來說並不難。

等他回過神來,齊硯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他索性走到外頭吹吹夜風,好讓火熱的身軀冷卻。

這般失去自製,還是頭一遭……

第7章(1)

方怡幫人代寫狀紙、打官司勝訴的事,經由“開陽小報”大力宣傳,果然“一狀成名”,上門求助的客戶明顯增加。

所謂的小報就是非官方的報紙,發行人通常是一些中下階級的官員或是書肆的主人,它的報導內容不會受到官方控製,而這份“開陽小報”,據說是目前發行量最大的小報。

“想不到大周朝還滿先進的,已經有勝訴、敗訴這些專有名詞,但是老百姓卻不翻上公堂,尤其是婦女。雖然可以由訟師代為發言,但萬一遇到惡訟師,官司還沒開打就先被扒掉一層皮,最好還是由朝廷設置專門機構,像是民事庭、家事庭和簡易庭之類的,不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程序,也不會那麼嚴肅、嚇人。”方怡決定下回見到小皇帝時,要跟他諫言。

這時,朱七姐在樓下叫她,原來又有客戶上門了。

“……我和他結總五載,當年他親口承諾不會納妾,隻會有我一個女人,對我的感情是一生一世,誰知如今他為了勾攔院的姑娘夜不歸營,還說要為她贖身,甚至要我同意她進門……”自稱許氏的婦人用淚水控訴丈夫的無情。

“先喝兩口水,慢慢說。”方怡替她倒了杯水。

許氏捧起茶杯,喝了幾口。

“承諾本來就是一種違背人性的東西,隨口就是山盟海誓的男人更不要輕易相信,畢竟他怎麼有辦法保證未來的事呢?女人的一輩子有多長他可知道?”方怡不禁為對方的不幸歎氣。“信口開河是不用坐牢的!”

“現在知道已經太遲了……”許氏嗚咽道。

她看了下對方。“要不要聽聽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