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說笑笑,也分不清吃的是早飯還是午飯。海棠剛從昏睡中醒來,麵色還有些蒼白,這會正被沐陽強按著塞進被窩,隻露出一個腦袋在床上躺著。
一連離家幾天,想是放心不下家裏的老頭子,王大娘收拾完碗筷,搓著手站在門口看著兩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海棠見狀知道大娘著急回家看看,便對一旁的沐陽說:“我看現在雪也不是很大,不如你先送大娘回去吧。前些日子大爺外出打獵時扭傷了腿,家裏沒人照看著也怪叫人擔心的。”
大娘聽見海棠這樣說,低頭用手扯了扯衣角,麵上滿是歉意:“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家那口子不小心……小姐少爺,我去去就回,正好去鎮上給你們帶些好吃的回來。”
海棠倚在床頭,笑意盈盈地看著淳樸寬厚的大娘點點頭,對少陽擺手說:“還不快去送送。”
王大娘聽聞漲紅了臉,連連擺手:“不勞煩少爺了,這條路我走了兩回,早就熟悉了,況且外麵雪又不大,真的不必麻煩了。”
一番推辭,兩人起身將大娘送到門口。推開門,晴空萬裏,日光和暖,整個雪原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惹得海棠適應了好一會才睜開眼睛。
大雪落在腳踝處,觸及海棠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膚,一種冰冰涼癢癢的感覺,反倒感覺不出有多冷。遠處西南方向,有雪上清晰無比的輪廓,隱隱閃現出銀白色清絕的光芒,海棠興奮極了,揚手指著天空,對沐陽說:“你看,這鳥長了人的身子!”
沐陽站在一邊看著,嘴角上挑:“真傻,那是山上的羽人,是昆侖的守門人。你看它的金羽,那豈是普通獸族所擁有的。”
“哦……”海棠拉長聲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悄悄繞道沐陽身後,抓起一把雪,向沐陽的後脖頸處塞去。
沐陽措不及防,慘遭海棠毒手,一邊呲牙咧嘴地抖動著背後的衣服,一邊無可奈何地看著眼前嬉皮笑臉倒退著逃跑的姑娘,忽然壞笑一聲,豎起食指施了法術,將不遠處的雪堆移到海棠身後。
眼前的姑娘捂著肚子還在笑沐陽之前衣服裏被灌進雪的糗相,絲毫沒有察覺身後半人高的雪堆,一個趔趄便跌了進去。這回輪到沐陽得意了,隻見他氣定神閑地走到渾身被掩在雪中的海棠麵前,這才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氣十足。海棠渾身發抖,抹著臉上的雪水說不出話來。
海棠正欲發作,見沐陽及時伸過來的右手,便裝作一副本姑娘寬和大度不與你小子計較的模樣,沐陽一看她這副模樣,又在她拉住自己的手前及時將手收回,海棠沒了支撐,一屁股跌回到雪堆當中,這次摔得頭上臉上混了一層冰碴,顯得更加狼狽。
海棠抹了一把臉,索性坐在雪中也不起來,左掌悄悄捏了一把雪背在身後,口中默默念叨著什麼,沐陽以為她在和自己說話,聽得不大清楚便湊過臉去,海棠趁機一掌將雪拍在沐陽臉上,咯咯笑著一躍而起,雙手掌心相對結起十字印珈,身下揚起萬千雪花,沿著她隨風飄蕩的裙擺紛紛落下。
沐陽也來了興致,這一鬧,反倒不像是之前海棠認識的那個脾氣有些古怪冷清的壞小子。兩人你來我往,施了法術在這涼川城的冰雪之上,給這做荒城平添了不少盎然生機。
兩人玩了一個下午,都累得沒了力氣,躺倒在冰雪之上。遠處霞光萬丈,就連著身下的雪都被映襯得暖暖的。海棠開心地笑著,側過頭來撥開擋住半張臉的棉絨帽子說:“沐陽,我本以為你有如此文質彬彬的名字應當有個無比風雅的出場,誰知你我竟在那種場合相遇,居然還出六千兩黃金將我買了來,真是遺憾。”
“嗯。”沐陽愣了一愣,點點頭表示讚同“是啊,花了六千兩黃金買了一隻肥豬回來,果真是一件憾事。”
海棠氣急,身上卻也疲乏得使不上勁,隻能用腳尖踢沐陽,一邊踢一邊說:“快給我起來,快起來,重新做自我介紹。”
沐陽沒躲過去結果身上挨了五六腳,疼倒是不疼,卻著實是被海棠的碎碎念煩得不行,隻得直起身,居高臨下地問一旁氣喘籲籲麵龐微微發紅的姑娘:“果真要看?”
“要看!”姑娘眼睛發亮,點點頭堅定不移。
沐陽長籲一口氣,搖了搖頭微微笑著從地上站起,退去外層厚重的棉袍隨手扔在旁側,露出內裏錦衣華服,長發未用心束縛,倒平添一抹逍遙平散之氣,眸子細長,如若深深潭水,海棠在裏麵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年涼川舊景,風雪怡人,公子十指纖長,指甲圓潤,骨節分明,他微微笑著看著她:“小生沐陽,敢問姑娘我們是否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