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3)(1 / 2)

“哦?”沐陽攏了攏玄色衣袖,握住白瓷茶杯的右手頓了一頓,微微挑眉看向海棠,想是有些不解她怎的突然問起這個,嘴唇微微張著到底也沒說出些別的什麼,隻輕飄飄的回了一句,簡短得很,“原本是有的,後來借給了一位故人。”話畢,一口將杯中的冷茶飲盡,神色如常。

大紅蠟燭燃的劈啪作響,燭淚滾滾滴滿整個銀台。海棠一雙杏眼張的老大,原來這法術還是可以外借的,可以向別人借,也可以借給別人,不過比這更稀奇的是,照沐陽一貫錙銖必較斤斤計較的性子,又是哪個膽子大成這樣要冒著負債累累幾千幾萬年甚至大半輩子的光景敢同他借東西。想想光是六千兩的賣身契,他便要訛她幾百年的苦力,想來他幾十萬的修為當中,堪堪將放高利貸這項參得很透。

海棠的身子顫了顫,不自覺地弓著背挪動了兩下,想尋一個離沐陽遠些的位置坐著,怎奈這方床榻不過六尺,且雖然新漆過,一派端莊祥和的大紅胭脂色,卻還是架不住年長日久不饒人的歲月,榻上人輕輕一動便會吱呀作響,如此靜謐的夜,如此平和的人,再襯著桌上輕輕跳躍的燈盞火燭,海棠覺得這一連串吱呀聲委實大了些。

正待她麵色尷尬地尋著一處理想中的位置坐定時,抬頭憋見沐陽微微皺眉一臉疑惑不解的神情:“你是…覺得我擠著你了?”

海棠搖搖頭,一邊訕笑著抬手做了個望您坐得舒心的動作。

“還是……你尿床了?”

海棠聽聞感覺一陣暈厥,強撐著繼續搖頭訕笑。

“說,怎麼了?”沐陽撂下手中瓷杯,側過半邊身子坐得靠裏些,想想又往後挪了挪抬起腳搭在燭光照映下甚是光裸的床沿上,靠著牆壁好整以暇地攏了攏袖子,環著雙臂等著海棠交代。

小丫頭一看這架勢,心想保不齊又是不老實交代便捉住捆了扔到牆角反思檢討的下場,立馬就慫了,道:“我本著一顆慈悲為懷的心,雖覺得肯向你借禦火之術的這位兄台著實勇氣可嘉,可一想到他因還不清你巨額的利息即將落個亡命天涯或是終生為奴的下場,覺得實在可怕……可惜。”

沐陽挑挑嘴角,無奈弧度實在太小,讓海棠分不清他是開心得笑了笑還是氣得抽了抽,沒敢說話,又繼續縮回去老實坐著。

半晌沐陽沉聲應了,算是對她慈悲心腸的回應總結,卻是這樣令她摸不著頭腦的一句:“你居然是這樣想我的?”聲音極低,混進外麵貼著窗戶徒生的一陣大風之中,他麵上似笑非笑,又是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道:“算了,且與我說說你的秘密吧。”

海棠端端坐著,搖頭晃腦很是得意,講人八卦這個本事,四海八荒司命第一,她便是第二。司命因有神仙的道法戒條框著,不可大張旗鼓過於肆意妄為,於是這項不慎光明磊落卻又往往無傷大雅的重任便落在她海棠細嫩的肩膀頭子上。她記性向來不大好,不過看過的什麼野史外傳並不少,激情四射處也不曾忘卻太多,上至天君老兒,下至冥府判官,各中花花草草燕燕鶯鶯,倘若提個頭,她大抵還是可以添油加醋說到底的。於是她常常想,恐是凡間那些酒樓茶肆優秀的說書先生也多少盛了司命星君的恩情,上輩子也在他坐下當了幾年仙徒,這輩子尋了個說故事的營生,堪堪混口飯吃,不至於過得太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