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積著厚厚油膩的榆木桌上,放著兩個大海碗,略微渾濁的玉米自釀燒酒沿著碗沿慢慢倒滿,酒杯中迎麵嗆出一股沙土味,桌兩麵坐著一對父子,半晌沒有動靜。
“喝了這碗酒,你就走,去上海找你葉叔家的小妖姐,你和她自小一起長大,她也會幫助你的”明明年紀還不到50歲,但頭發卻已經完全發白的商泰不容置疑的看著兒子說道。
麵對父親充滿壓迫性的目光,商半城將頭低了下來,緊緊盯著那晚自釀燒酒,就像能看出玉米穗長成一樣。“爹,我還不想走出去,我覺得村裏挺好,再說我也不想去麻煩小妖姐”
就在此時,門被呼的推開,人還未進門,確在濃濃冬日裏帶進了烈烈暖陽:“咋的,你不想你小妖姐嗎?我那閨女自從3年前回來次後,再沒回來過,你兩打小就玩得可好,我還掂記著,讓你兩結婚呢?不想要怎麼的,我打斷你的狗腿”葉文說話間走了進來。
難得商半城紅了臉,站起來道:“叔,您怎麼來了?”麵對這葉文每次拿他和葉小妖開玩笑,商半城總是沒有絲毫的抵抗力。
葉文用力拍了一下商半城的後背說道:“我今天是個說客,專程來幫著老商勸勸你這個小倔驢的,你呀別不放心你爹這把老骨頭,他有我和村裏的人照顧著,肯定沒事的,你就放心去吧,咱這窮鄉僻壤的藏不下你這個狼崽子,再說你小妖姐也肯定想你了”
見商半城半天沒用動靜,商泰在旁邊說道“去吧,難道你不想去找你娘嗎?這麼些年了總歸是要見一見的”
聽完這話,商半城坐了下來,低啞著嗓子說道:“爹,我沒有娘,打從我一出生,她拋棄了咱倆走了,我就沒有這個娘了”
啪的一聲,商泰那布滿老繭的手打在了商半城略帶胡茬的青澀臉上,血順著那倔強的嘴角流了下來。而這時,葉文伸出阻攔的手才隻到一半,隻能無奈苦笑的放了下來。
“半城,我告訴你,從你出生到現在已經20年了,我一直在很認真的告訴你,你娘沒有半點對不起你,從來都沒有過,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再敢這樣說她半句,我就打死你這個狗崽子”商泰雙眼中充斥憤怒的紅,跟瘋了一樣對著商半城吼道。
葉文攔住了憤怒的商泰,向商半城急忙說道:“半城,你別聽村裏的臭娘們亂嚼舌根,聽叔的,跟你爹認個錯,你娘要是不對,你爹和你葉叔我能不說嗎,你這孩子,太愛鑽牛角尖了啊”
商半城擦掉嘴角的血,沒有認錯,也沒有出聲,就那麼孤坐在凳子上。
望著坐在凳子上的商半城,商泰平息了下氣息,“唉,半城,我在這裏行醫快30年了,曾經也看到過渭河平原上的種種,到現在也深知,有些病隻能醫心,更有能醫心而不能自醫的,我不強求你什麼,但你真的是想差了。還有你要聽爹的,我這把身子骨還能熬的住,不用擔心我,你是老商家的崽,我們在這商家溝快三百年了,除了我年輕時和你葉叔出去走走了,沒有別人再出去過,我不信你也困死在這”商泰近乎哀求的對兒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