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囂在桌邊坐下:“是你出的主意。”
他最早讓人拿贖金,隻是為了震懾南陽舊臣,直到雁安寧來,聽說許多人家拖著不給,便提出讓那些大臣去修城牆。
如此一來,城裏多了風言風語,那些人家麵上無光,拖延的心思便鬆動了幾分。
雁安寧又讓人放出風聲,道是西南軍要改稅製,逼得他們慌裏慌張開始賣田。
雁安寧道:“我一路上聽不少人埋怨,外麵村子家家戶戶都是荒田,肥田全被當官的占了去,如今也該還給百姓了。”
西南軍將田地分給百姓,便能得到百姓的擁護,這才是她收購田地的真正目的。
“早知你有這樣的打算,我也不必講什麼律法,”百裏囂道,“將那些田地全部沒收便是。”
他不在意名聲,更無所謂旁人怎麼看他,隻是舍不得雁安寧為他如此迂回。
雁安寧笑笑:“眾口鑠金,好的名聲未必有人知曉,壞的名聲卻是一日千裏。如今誰都知道你想稱王,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任性。”
百裏囂坐在桌前,單手支著臉頰,拈起一張銀票看了眼,隨手丟到一旁。
“任性又如何,有些人就該被抄家砍頭。”
“那也得有憑有據,”雁安寧道,“你別忘了,打下南陽,還有後平。”
百裏囂走的每一步都有人盯著,他們不會再把他當作一軍之帥,而是以一名君王的標準來評判他。
這些人當中,會有不少人樂於將他描述成暴君,尤其對於後平的國主而言。
百裏囂歪著腦袋,懶洋洋看她:“我若真是暴君,你會如何?”
雁安寧眼皮都沒撩一下:“悔婚。”
百裏囂默了默。
他探身越過桌子,敲敲雁安寧的腦門,惡狠狠道:“再說一遍?”
雁安寧抬眼:“退婚。”
百裏囂徹底無言。
方才還是悔,這下就變成退,他遲早被她氣死。
他捏捏她的下巴,威脅道:“你敢退婚,我就殺到梁州去。”
雁安寧唇角一揚:“你試試?”
她有恃無恐的模樣實在讓人心癢,百裏囂鬆開手指,在她嘴角輕輕咬了口。
“我哪兒敢。”他幽幽道,“你們兩兄妹,我一個都不敢得罪。”
雁安寧“噗嗤”一聲,把人推開:“我還沒問你,你離開梁州前的那晚,和我哥談了什麼?”
“怎麼說?”百裏囂狀似不解。
雁安寧斜睨他一眼:“我哥將青州軍的地盤搶了大半,如今在大衍皇帝眼裏,雁家軍比青州軍威脅更大。”
百裏囂麵色不變:“看來咱們兄長想明白了。”
“什麼?”雁安寧問。
百裏囂悠然一笑:“忍耐未必能帶來安定,隻有快刀斬亂麻,才能讓百姓過上安生日子。”